她數了數,至少有七個日軍,端著三八式步槍,刺刀在冷光下泛著青。
為首的軍曹舉著手電照過來,光打在小梅臉上時,他突然瞪大眼睛,用生硬的漢語喊:是那個丫頭!
抓住她!
小梅卻沒躲。
她低頭看著掌心的玉簡,那些金色篆文突然活了,順著她的手腕爬進血管。
白桃看見她的瞳孔裡閃過八卦紋路,像有團火在燒。
白姐姐,她的聲音又變回原本的清亮,卻多了種白桃從未聽過的堅定,你信我嗎?
白桃望著少女眼中跳動的光,突然想起十二歲那年,祖父指著祠堂牌位說:青囊門護的不是寶藏,是人心。此刻小梅眼裡的光,和牌位前那最後一柱香的光,一模一樣。
我信。她握住小梅的手,我陪你。
日軍的腳步聲近了。
小梅深吸一口氣,將玉簡按在乾卦匣上。
青銅匣發出轟鳴,其他八個匣子突然同時開啟,八道幻影從匣中升起,每道幻影都對著小梅躬身,像在朝拜。
白桃聽見自己的心跳蓋過了日軍的喊叫。
她望著小梅被八道幻影圍住的身影,突然明白——所謂青囊再啟,從來不是靠一本秘錄、幾枚銅符,而是靠這些前赴後繼的人,用血脈和信念,把火種傳下去。
轟——
洞頂的岩石徹底坍塌。
白桃護著小梅滾向石台後,碎石砸在背上生疼。
她抬頭時,正看見小梅站在九道幻影中央,手中的玉簡發出刺目金光,照得整個洞窟亮如白晝。
日軍的喊叫聲突然變了調,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
白桃探頭望去,七個日軍都捂著喉嚨,臉上起滿紫斑——是靈脈陣自動觸發的毒瘴。
小梅轉過身,臉上還掛著淚,卻笑得像春天:白姐姐,我知道怎麼關陣了。她舉起玉簡,等我把九脈記憶都收進書裡,就能...就能...
她的聲音突然弱下去。
白桃衝過去接住她,看見鮮血正從她鼻孔滲出,滴在《乾坤秘錄》的封皮上,暈開朵小紅花。
傻丫頭...白桃用袖子給她擦血,手卻抖得厲害,不是說好了我陪你?
小梅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看。
白桃觸到一片滾燙。
那裡有什麼東西在跳動,不是心臟,是靈脈——和石壁裡的脈動,和青銅匣的震顫,和整個洞窟的呼吸,都同頻共振著。
頭頂的挖掘聲不知何時停了。
或許日軍被毒瘴逼退了,或許...白桃沒心思管這些。
她望著小梅逐漸閉合的眼睛,突然想起方才幻影說的靈脈儘時,終於明白祖父說的是什麼意思——這丫頭的命,是要用來續更多人的命啊。
白姐姐...小梅的睫毛顫動,幫我翻書...第三頁。
白桃翻開《乾坤秘錄·終卷》,第三頁上的字正在流動:青囊之力,存乎人心。
承脈者死,脈續者生。
我死了...小梅的聲音輕得像歎息,你就是新的脈續者。
白桃攥緊她的手,我不學這些,我隻要你活著。
小梅笑了,指尖撫過白桃臉上的淚:你看,他們都在等。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白桃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八道幻影不知何時消散了,石台上的九個青銅匣靜靜立著,像九座小墓碑。
但在更遠處,石壁上的經絡圖又亮了,金漆紋路裡浮動著無數光點,像數不清的螢火蟲——那是曆代青囊門人的魂。
他們等了太久。小梅的手垂下去,該換你帶他們走了。
小梅!白桃搖著她的肩膀,小梅你醒醒!
回應她的,是洞窟深處傳來的一聲鐘響。
悠長,清亮,像來自雲端。
白桃突然聞到熟悉的藥香——是祖父常用的安息香。
她低頭,看見小梅懷裡的《乾坤秘錄》正飄出淡藍光芒,將少女整個人包裹起來,像母親哄孩子睡覺那樣。
青囊再啟,護國不止。
熟悉的聲音從書裡傳來。
白桃猛然抬頭,看見石壁上的經絡圖裡,浮現出祖父的影子。
他衝她笑,和十二歲那年在祠堂裡的笑一模一樣。
桃兒,他說,該你接香了。
白桃抹了把臉,從懷裡取出最後半柱香——是十二歲那年祠堂裡剩下的那柱,她一直收在貼身的錦囊裡。
她點燃香,插在石台上。
青煙升起時,九座青銅匣同時發出輕響,像在應和。
頭頂突然有光漏下來。
白桃抬頭,看見坍塌的洞頂露出片天空,星星在雲縫裡閃。
她抱起小梅,感覺少女的體溫正在回升,心跳雖然弱,卻還在跳。
小梅,她輕聲說,我們回家。
懷裡的人動了動,睫毛顫了顫:白姐姐,我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白桃笑了,眼淚又掉下來:醒了就好。
她抱著小梅往洞口走,背後傳來青銅匣閉合的輕響。
回頭時,她看見石台上的香燒到了末尾,火星子一跳一跳,像顆不肯熄滅的星。
喜歡桃花雪:1937卦變金陵請大家收藏:()桃花雪:1937卦變金陵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