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老的聲音從陰影裡浮出來,白桃的煤油燈轉向——穿絳紅袈裟的寺廟主持站在石陣邊緣,佛珠在指間轉得飛快,“你祖父白景明當年畫這卦圖時,可曾說過,他也是天機會的人?”
血衝上頭頂的瞬間,白桃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想起祖父臨終前攥著她的手,說“卦圖是護寶圖”時眼裡的光;想起陸九從上海寄來的密報,說天機會是日本扶持的漢奸組織。
這些碎片在腦子裡撞成一團,直到主持的冷笑刺進耳膜:“怎麼?不敢信?你以為他為何能在日本人眼皮底下藏著卦圖?”
“姐姐!”小梅的驚呼讓白桃回神。
她看見住持身後轉出四個黑衣男人,手裡的短刀泛著冷光。
白桃的拇指摩挲著銀針尾端的八卦紋——巽為風,風無定形卻能借勢。
她突然抬手,銀針破空射向石陣的巽位。
“叮”的一聲,銀針紮進陣盤的凹槽。
石陣突然發出轟鳴,玄石劇烈震動,暗紅紋路裡滲出黑血般的液體。
密室頂部的青磚哢哢裂開,寒風裹著冰碴子劈頭蓋臉砸下來,四個男人被吹得踉蹌後退,住持的袈裟被掀得獵獵作響。
“抓陰石!”白桃拽著小梅撲向石陣。
玄石表麵的寒意幾乎要凍穿手掌,小梅咬著牙抱起它,冰碴子砸在她後頸,疼得眼淚直掉。
“彆讓她們跑了!”主持的怒吼混著刀劍相撞的脆響。
白桃反手甩出三根銀針,分彆紮中最近的兩個男人的曲池穴和一個的足三裡——寒霜藥生效的瞬間,那三人的手臂和右腿開始抽搐。
“走!”白桃護著小梅往石門跑,玄石的寒氣透過小梅的棉衣滲進她後背,像塊燒紅的烙鐵。
石門在她們身後轟然開啟時,白桃聽見住持撕心裂肺的喊:“陰石沒了,龍脈眼就鎮不住!你們會毀了金陵——”
“放屁!”白桃頭也不回地罵,“毀金陵的是你們這些漢奸!”
雪不知何時停了。
白桃和小梅衝出寺廟時,山風卷起她們的衣角,吹得額前的碎發亂飛。
小梅懷裡的玄石還在滲著寒氣,可白桃卻覺得渾身發燙——剛才主持的話像根刺,紮得她心口發疼。
“姐姐,看那邊。”小梅突然拽她的袖子。
山道上,一個穿墨綠大衣的身影正緩緩走來。
他的禮帽壓得很低,可那挺拔的肩線、微跛的左腿——是陸九。
白桃剛要喊他的名字,卻見那人抬起頭。
冬日的陽光正照在他臉上。
陸九慣常溫和的眉眼此刻卻彎成陌生的弧度,嘴角的笑意像把淬了毒的刀。
白桃的腳步頓在原地,懷裡的銀針囊突然變得沉甸甸的。
山風卷著幾片殘雪掠過兩人之間,模糊了那個身影的輪廓。
可白桃清楚地看見,陸九的右手,正搭在大衣內袋的槍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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