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帶著點破音,像真被嚇著了。
白桃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三具腐棺正從新掘的土坑裡往外滑,棺木上的紅漆剝落殆儘,露出底下發黑的木紋。
開棺!趙鐵梟拔出手槍,子彈上膛的哢嗒聲在晨霧裡格外清晰。
棺蓋掀開的刹那,白桃的袖中銀針動了。
她捏著針尾輕輕一抖,三縷細如牛毛的風針便射了出去——一針挑動左首男屍的眼輪匝肌,一針扯動中間女屍的顴大肌,最後一針勾住右首老屍的顳肌。
他們...眨眼了!白桃故意尖叫,掃帚掉在地上。
她弓著背後退,眼角餘光看見趙鐵梟的槍在發抖——那三具屍體的眼睛正一閉一合,嘴也跟著咧開,像在笑,又像在說什麼。
歸藏禁地,亡者不入輪回。陸九突然低聲念了句,聲音裡帶著哭腔,專...專捕妄念之人...
趙鐵梟的刀疤漲成了紫色。
他用槍托砸了下王二牛的後背:封棺!
撤!轉身時撞翻了香案,燭台滾到白桃腳邊,她彎腰去撿,趁機把半塊染血的布袋塞進香灰裡——那是陸九用易容剩下的影皮膠做的,裡麵夾著半本影麵名冊的殘頁,名字全是中統安插在汪偽政府的線人,假得能以假亂真。
等馬蹄聲徹底消失,白桃才直起腰。
她摘了易容的碎發,指尖在焦坑邊一勾,那半塊布袋便落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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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扯掉臉上的紗布,右頰的傷痕泛著粉,已經結了薄痂:他們要是信了這名冊...
中統和軍統本就是狗咬狗。白桃把布袋扔進火盆,火星子竄起來時,她望著東北方的荒嶺笑了笑,我們去艮宮。
那...那真正的歸一呢?小梅攥著她的衣角。
白桃摸出歸一針,針尾在掌心發燙:不在地下,在人間。
夜來得很快。
歸藏觀的大火燒紅了半邊天,三人藏在嶺上的老槐樹上,看著火光裡影影綽綽的人影——其實是熱氣扭曲了視線,可小梅還是攥緊了白桃的手:姐,他們...在拜什麼?
拜自己的執念。陸九突然開口。
他摸著右頰的薄痂,慢慢撕下最後半片易容皮——月光下,一張清瘦卻端正的臉露了出來,眉骨比之前高些,眼角多了道淡疤,我是不是...也該燒了這張臉?
白桃沒說話,隻是把歸一針塞進他掌心。
針尾的熱度透過皮膚竄進他血脈,像有隻小手在撓心。
陸九低頭看針,見針身上浮起淡淡的紋路,竟和自己掌紋有幾分相似。
臉可以換。白桃望著山下的火光,針不能丟——它是活的,會認主。
後半夜起了霧。
三人裹著破毯子往荒嶺深處走時,小梅突然拽了拽白桃的衣袖:姐,前麵有座墳。
月光透過霧靄,照見一座無碑的古墳。
墳前的土微微隆起,像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
白桃摸出歸一針探向土堆,針尖剛觸到泥土,突然輕輕一顫——那不是死氣,倒像是...脈搏。
九哥,梅兒。白桃的聲音輕得像歎息,過來看看。
三人湊近時,泥土裡傳來細碎的響動。
陸九摸出短刀,剛要挑開浮土,隻聽地一聲——一隻蒼白的手破土而出,掌心攥著半枚銅鑰,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
白桃摸出自己懷裡的銅鑰。
兩枚鑰匙合在一起,嚴絲合縫,像從來沒分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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