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三年前雨花台那場仗,他確實被炮彈埋在廢墟裡三天三夜,醒來時中統已宣告他死亡。
可此刻看著自己的“陣亡名錄”,他突然明白日軍為何要找他——影七,中統最擅長易容的特工,若用他的名字當引子,攝魂機剝離英靈時,那些被埋在記憶深處的“易容術”或許能被提煉出來……
“老陳!發什麼呆?”一個下等兵踢了踢他腳邊的紙簍。
陸九猛地驚醒,彎腰時順勢將浸了鶴頂紅和朱砂的紙條塞進名錄夾層——這是白桃配的“卦毒”,接觸者皮膚會浮現坤卦浮腫,三日內毒發。
他抬頭賠笑,眼角瞥見機器底部刻著“攝魂機·第二型”,喉結動了動——白桃說的“陰兵傀儡”,看來是真的。
後半夜的風卷著雨絲灌進窗戶。
陸九摸黑回到回春堂時,密室的燈還亮著。
白桃正坐在案前,羅盤在她掌心轉著,七枚招魂針整整齊齊插在坤卦陣裡。
小梅蜷在榻上,發間纏著一縷灰白發絲,在燭火下泛著青檀香氣——那是藥王宗特有的熏香,白桃的祖父常用。
“這是我姑祖母白坤的。”白桃翻開祖譜,指腹撫過“白坤,1937年守坤宮自焚殉陣”幾個字,聲音發顫,“她當年用自己的血養坤宮卦脈,這頭發是她留在宗裡的信物。小梅能引動亡魂,是因為她身上的藥王血脈,和白坤共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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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將從檔案室帶回的攝魂機草圖攤開。
燭火在圖上跳躍,照見他臉上未擦淨的易容膏:“日軍要剝離英靈的執念,煉陰兵傀儡。我在名錄裡下了卦毒,能拖三天。但他們已經開始往亂葬崗運機器了。”
白桃的手指在草圖上劃過攝魂機的通風口:“招魂針混著小梅的血,能製引念香。這香不傷人,卻能喚醒魂魄的最後記憶。你把香塞進通風口,機器啟動時,那些被控製的英靈會……”
“會喊‘還我山河’。”陸九接話,眼底浮起笑意,“好計。”
子時四刻,陸九裹著運屍布混進亂葬崗。
雨已經停了,墳頭的荒草上掛著水珠,在月光下像撒了把碎銀。
他摸到攝魂機的通風口時,指尖觸到金屬的涼意——機器已經啟動了。
他迅速將浸了引念香的香囊塞進去,剛要後退,機器突然發出刺耳的轟鳴。
“八嘎!怎麼回事?”日軍操作員的尖叫混著電流聲炸響。
陸九躲在墓碑後,看見監控屏上的墳場影像裡,所有墓碑的陰影正在緩緩轉向,像無數杆槍,齊齊指向日軍指揮所的方向。
更清晰的,是從機器喇叭裡傳出的低語,起初是幾個,接著成百上千:“還我山河!”“不準挖!”“守好地脈!”
同一時刻,白桃站在回春堂屋頂。
她仰頭望著坤宮方向的陰雲——不知何時裂開一線,月光漏下來,照得她掌心的羅盤“坤位”泛著金光。
她咬破指尖,用鮮血在空中畫出“坤土歸藏”符,殘念之力順著符紋鑽進羅盤,青銅盤麵突然震動,拚出一行新的刻痕:西北乾宮,紫金山雷達站舊址,日軍調運雷引鐵。
“他們終於要碰乾卦了。”陸九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臉上的易容膏已擦淨,露出原本清瘦的輪廓。
他望著紫金山方向,聲音低得像歎息,“乾為天,藏的是雷。”
黎明時分,小梅在院中晾藥。
竹匾裡的當歸、川芎、白術被晨光照著,影子竟在青石板上組成乾卦紋路。
她抬頭,天空藍得像洗過的布,沒有雲,卻有一道極淡的電弧,自紫金山巔一閃而沒。
白桃握著銀針站在廊下,望著那道電弧,喉間突然泛起鐵鏽味。
她想起祖父筆記最末頁的殘句:“乾為天,藏雷汞,觸之者……”風卷著藥香吹來,她握緊銀針,喃喃:“他們想造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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