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接納了,用他的罪,給那些亡魂換了片刻安寧。
破廟的香爐灰落進小梅的衣領,她打了個寒顫,從夢裡驚醒。
唇上的血繭又裂了,腥甜的血滲進嘴角。
她望著掌心那半截燈心草,草芯裡滲出的液體在月光下泛著金,像根細金絲。
這是第三夜了,每夜她都被銀絲拽進井裡,可今晚的夢不一樣——鏡中人說她是“問的化身”,那聲音像白桃又像陸九,還混著祖母臨終前的咳嗽。
“問……你自己。”銀絲的震顫透過手腕傳來,那三個字像三根細針,紮進她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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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著廟外的月亮,突然想起白桃說過:“問是把刀,既能捅彆人,也能捅自己。”可她才十六歲,能問自己什麼?
井裡的銅鏡又浮現在眼前。
鏡中的“她”眨了眨眼:“你為什麼怕疼?為什麼不敢看銀絲斷裂?為什麼……”
“夠了!”小梅喊出聲,驚飛了梁上的麻雀。
她把燈心草按在額頭上,金絲刺進皮膚的疼讓她清醒了些。
草莖裡傳來若有若無的藥香,是歸元湯的苦,混著點血鏽味——像白桃的針囊,像陸九麵具下的汗,像祖母臨終前喂她的最後一口藥。
白桃回到氣象站時,三根銀絲正泛著柔白的光,像三根呼吸的肺。
她摸了摸銀絲表麵,裂痕真的愈合了。
指尖剛碰上去,銀絲就輕輕纏住她手腕,像在說“彆怕”。
她想起陸九麵具上的黑血,想起小梅掌心的金絲,突然明白——不是她一個人在扛。
青銅小鼎被她正放在三絲交彙點,鼎口對著天。
她取出銀針刺破食指,血珠滴進鼎心的瞬間,血竟順著內壁爬起來,在鼎身勾出一道淺紅的線——是《巽卦》初六:“進退,利武人之貞。”
“原來你是問的樣子。”她對著鼎笑了,“誰願問,誰就是你。”
鼎裡突然升起一點微光,像顆被風吹亮的火星。
白桃望著那光,掌心的針孔又滲出清液,這次她沒擦,任它滴在鼎沿。
微光晃了晃,竟順著清液爬上她手背,在皮膚上烙下一個極淡的卦印。
陸九摘下麵具時,月亮已經偏西。
麵具擱在主控台上,青灰的皮麵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嘴角真的像在笑——是白崇遠的笑,還是他自己的?
他摸出那撮燈心草葉,輕輕蓋在麵具上,草葉拂過麵具左眼時,一滴露水“啪”地掉下來,滲進控製台縫隙。
遠處鐘樓廢墟的油燈突然亮了。
火苗直挺挺的,像根銀針指著天。
江麵上,銀絲正緩緩鬆開殘月,沉入水底,他看見水下有半截青銅鼎足,覆著綠鏽,卻在發光。
白桃回到防疫所後巷時,灰燼堆還冒著餘溫。
她蹲下來,用指尖撥了撥冷透的灰。
小梅說的“井裡全是名字”突然在耳邊響起,她分明看見灰裡有片沒燒儘的紙角,隱約能辨認出“阿月”兩個字——是當年隔離名單的殘頁?
夜風卷起一片灰,迷了她的眼。
她揉著眼睛站起來,月光照在後巷牆角,那裡有塊青石板的縫隙特彆寬,像口沒蓋嚴的井。
後巷青石板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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