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城西方向,那裡的地髓香煙縷不知何時粗了一倍,像條紅繩直往地下鑽:“夜探排洪渠,現在。”
廢棄檢修井的鐵蓋鏽死了,陸九用匕首撬時,金屬摩擦聲刺得人耳朵發疼。
井下的潮氣混著腐泥味湧上來,白桃摸出火折子照了照,井壁爬滿青苔,梯子的鐵條斷了三根。
“我先下。”陸九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肩上,“踩著我背。”
通道比想象中深。
三人往下走了二十丈,壁上開始出現朱砂符咒——“乾三連”寫成“連三乾”,“坤六斷”的斷痕倒著刻,像鬼畫符。
白桃摸了把牆,指尖沾了滿手紅粉,涼得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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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陸九的聲音在頭頂悶響。
鐵門就嵌在通道儘頭,門上的“兌”字筆畫全是倒的,橫變豎,折變鉤,像張扭曲的臉。
白桃抽出銀針探門縫,針尖剛伸進去就“滋”地冒起青煙——門後是混了砒霜的毒霧。
她解下腰間的“冰蠶衣”殘片,那是母親用雪山頂上冰蠶的絲織的,能隔毒。
殘片裹住口鼻後,她又從藥囊裡倒出烏頭汁,滴進鎖孔。
腐蝕的“嘶啦”聲裡,陸九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我來。”
鎖芯“哢嗒”崩開的刹那,白桃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跳。
門內的甬道沒有頂,隻有四壁斜斜向下,腳踩上去像踩在倒懸的屋簷,連呼吸都發飄。
小梅的銀絲突然纏上她手腕,拽得她踉蹌:“阿桃姐,這甬道……是倒的。”
越往裡走,腳下的虛浮感越重。
白桃摸出火折子晃了晃,火光裡,四壁的朱砂符咒竟在慢慢移動——不是畫上去的,是用血寫的,血珠順著牆縫往下淌,把“兌”字的倒筆又描深了幾分。
鏡穴的入口藏在甬道最深處。
門開的瞬間,水鏡的反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一尊銅鼎倒懸在水麵上,鼎口朝天,內壁的《歸藏易》經文全是倒寫的,像群在水裡遊泳的螞蟻。
鼎心插著半截灰針——正是白桃母親失蹤前最後一針的模樣。
“阿桃,彆過去。”陸九的聲音突然發緊。
白桃的腳已經抬起來了。
她望著那半截針,恍惚看見母親站在鼎邊,素衣被水鏡映得發亮。
可當她再看時,水鏡裡的倒影變了——她自己的影子正咧著嘴笑,嘴角淌著黑氣;陸九的影子舉著把刀,刀尖對著她後心;小梅的影子更可怕,銀絲纏在脖子上,正慢慢收緊。
“影子在吸脈!”小梅的尖叫刺破空氣。
她的銀絲突然繃斷三根,血珠順著指尖滴進水裡,水鏡泛起漣漪,倒影裡的“白桃”竟伸出手,去拔鼎心的灰針。
白桃猛地後退,卻撞進陸九懷裡。
他的呼吸掃過她耳尖:“那是餌,引我們碰鼎的餌。”話音未落,水鏡裡的“白桃”已經拔出了針。
她的影子轉過臉,嘴角咧到耳根,突然抬起手——
陸九感覺腳踝一緊。
像是被根細到看不見的線纏住了,勒得骨頭生疼。
他低頭去摸,什麼都沒摸到,可那股拉力越來越強,像要把他往水鏡裡拽。
白桃摸出火折子,火光映在他腳踝上——那裡纏著根紅線,細得像頭發絲,正泛著幽藍的光,另一端沒入黑暗深處。
“阿桃……”陸九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白桃攥緊了他的手腕。
火折子的光在晃動,把紅線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條準備撲食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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