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起身,扯下身上的破外衣,露出底下從祭室角落翻出的黑袍——那是日軍風水顧問的祭服,金線繡的八卦還沾著血。我去扮祭官副手。他從懷裡摸出易容膏,三兩下抹在臉上,他們要開地脈,得用祭官的血啟陣。
白桃抓住他的手腕:太險。
池底密道的機關在祭壇中心的八卦石下。陸九的聲音像淬了冰,我哥的懷表裡有張圖,我記得。他抹上朱砂符粉,原本清俊的臉瞬間變成個鷹鉤鼻的中年男人,小梅用銀絲斷他們的羅盤感應,你在西邊槐樹後接應。
祭壇區的燈火隔著半裡地就能看見。
陸九捏著偽造的調令,大步穿過鐵絲網時,守衛的刺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祭官副手,來取引魂香。他的日語帶著京都腔,和真田顧問的口音分毫不差——這是他三年前潛伏時學的。
守衛的刺刀頓了頓,剛要放行,西邊突然傳來野雞撲棱翅膀的聲音。
陸九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小梅的暗號。
他餘光瞥見槐樹上垂著根細如發絲的銀線,在風裡晃了晃,日軍腰間的羅盤突然地轉了個圈。
快點。守衛不耐煩地推他。
陸九低頭時,看見自己靴底沾著的黑血——那是池底帶出來的,此刻正順著磚縫往祭壇中心滲。
祭壇中央的八卦石比他想象中沉。
陸九點燃引魂香,念誦著倒寫的《歸藏》,香灰簌簌落在石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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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最後一個字出口時,石塊突然下沉三寸,露出底下的青銅齒輪。
他的手指剛觸到齒輪,身後傳來守衛的腳步聲。
八嘎!
陸九反手甩出懷裡的迷香包,轉身就往密道裡鑽。
密道的台階是用青石板鋪的,每走一步都能聽見底下的水聲。
當他的腳踩上第十三級台階時,身後傳來白桃的輕喚:陸九!
三人在池底密室會合時,陸九懷裡還抱著兄長的屍骨。
他剛把屍骨放在石案上,密室四壁的油燈突然自動亮起——燈油是血紅色的,照得石壁上的刻字格外清晰。
這是......白桃的聲音突然卡住。
她看見石壁上密密麻麻刻著名字,從白守正,洪武三年開始,到白芷,民國二十九年,最後一行新刻的字跡還泛著濕意:白桃,民國三十二年。
小梅的銀絲纏上白桃的手腕,涼得像冰:阿桃姐,這階......通向地心。
陸九的手指撫過兄長遺骨緊握的半頁紙,上麵的字跡被血浸透了:桃母已入鼎,守脈需雙血。
陸九,帶她走,彆讓她知道命格。他突然抬頭看向白桃,眼裡的痛比十年前的江水更冷:他們要你......
替母入鼎。白桃替他說完,指尖輕輕碰了碰石壁上自己的名字。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敲在青銅上,但我娘說過,藥王宗的針,不是用來紮自己的。
陸九從懷裡摸出那枚刻著字的銅牌——這是他在兄長屍骨下找到的,我哥說你會回來的,現在我回來了。他把銅牌塞進白桃手心,這次換我守著你。
小梅的銀絲突然在頭頂織成網,網心是個小小的八卦。
她仰起臉,眼裡閃著和白桃一樣的光:我也守著。
密室的石門突然發出悶響,像是什麼東西在底下撞門。
白桃握緊銀針,針囊上的二字被體溫焐得發燙。
她看向陸九和小梅,嘴角勾起個極淡的笑:他們要地脈,我們就給他們個反祭之局。
血階深處傳來鐵鏈拖動的聲音,混著若有若無的《藥王謠》:桃兒來,帶娘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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