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的指尖在袖管裡一跳一跳地灼痛,像被埋了根燒紅的細鐵絲。
她垂眸看了眼掌心,金紋逆遊的軌跡在食指根部凝成個極小的漩渦,此刻正隨著心跳頻率明滅。
遠處據點的探照燈掃過雪麵,她突然想起昨夜在俘虜營摸過的那具陸九替身——當時那具屍體的手腕上也有類似的燙意,隻是被偽裝成了活人脈搏。
白桃?陸九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帶著雪粒落在棉帽上的輕響。
他裹著件灰布大衣,半張臉埋在圍巾裡,卻仍能從那雙沉黑的眼睛裡看出警惕,你走得太慢了。
白桃回神,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停在了巷口。
對麵掛著盞褪色的燈籠,同仁附屬診療所的木牌在風裡晃,新刷的紅漆還沾著雪水。
她的指尖突然劇烈刺痛,金紋漩渦像被什麼拽了把,燙得她差點踉蹌。
九哥。她攥住陸九的袖口,聲音壓得極低,看那兩個穿白大褂的。
陸九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
診療所門廊下站著兩個男人,都穿著洗得發白的醫生袍,胸口彆著實習醫師的銅章。
他們正低頭整理藥箱,動作整齊得像被線牽著的木偶。
最蹊蹺的是——雪地上他們的腳印,每個都深淺一致,連鞋尖壓出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沒活人氣。陸九的喉結動了動,拇指悄悄按上袖中短刀,
三人裝作路過的百姓,擦著門廊往巷子裡繞。
白桃經過那兩個時,特意放慢腳步,袖中指尖的燙意幾乎要穿透布料。
其中一個突然抬頭,白桃瞥見他眼底——那根本不是活人該有的光澤,像兩團被水泡發的棉絮,泛著渾濁的灰。
他們沒把替身全毀。白桃貼著陸九耳邊說,呼吸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有人在用死人續陣。
陸九的眉峰一挑。
他駐足在巷口的老槐樹下,背對著診療所閉目凝神。
心火在丹田翻湧,順著血脈往指尖竄——這是中統守影人特有的感應術,能捕捉活人與地脈的共鳴。
片刻後,他猛地睜眼,眼底閃過銳光:東南方,有殘絲。
他抽出腰間匕首,在掌心劃了道血口。
暗紅的血珠落在雪地上,竟沒有滲入土,反而凝成條細蛇,顫巍巍指向東南方。
白桃順著血線望去,隻見遠處煙囪林立,最顯眼的那座正冒著青煙——是城南火葬場。
死脈。陸九用雪簡單裹了裹掌心的傷口,不是活人該有的地氣回響。
三人踩著積雪繞到火葬場後巷時,天已完全黑了。
焚屍爐的排煙口透出幽微的青灰,白桃盯著那抹顏色,後頸泛起涼意——和影心玉的光色一模一樣。
小梅。陸九示意小姑娘靠前,試試銀絲。
小梅咬著唇解開腕間銀鐲。
那根細若遊絲的銀線垂下來,她閉著眼將銀絲貼在焚屍爐外壁。
白桃看見她的睫毛在顫抖,指尖漸漸泛白。
突然,小梅的身子猛地一震,銀絲地彈起半尺高,像被什麼東西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