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最後一個音符,她驚恐地發現,這段歌謠的音律節拍,竟與她日夜能感受到的、那源自金陵地底深處的心跳節拍,嚴絲合縫,完全契合!
江岸邊,烏篷船終於無聲地靠岸。
一個身披蓑衣、頭戴鬥笠的身影從船上走下,步履略顯蹣跚,徑直朝著白桃走來。
白桃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右手悄然扣住腰間的羅盤,指尖已經觸碰到那半塊殘玉冰涼的邊緣。
來人在她麵前三步遠處站定,緩緩抬起手,掀開了遮擋麵容的鬥笠。
那是一張布滿風霜的蒼老麵容,眼角的皺紋深如溝壑,但一雙眼睛卻清亮得驚人,仿佛能洞穿人心。
白桃的視線越過那雙眼睛,落在了對方的左耳後方——那裡,有一枚藥王宗內門弟子獨有的青色藥痣。
是她!真的是姑姑白蘇!
白蘇沒有說話,隻是將手中那半塊刻著“白”字的殘玉遞了過來。
她的手乾枯瘦削,指節因為常年勞作而顯得有些變形。
白桃的呼吸一滯,顫抖著從羅盤夾層中取出另一半殘玉。
當兩塊玉佩在半空中相觸的刹那,並沒有發生驚天動地的異象,隻是從相接之處彌漫開一圈溫潤的白光,如水波般柔和地擴散開來。
光芒並不刺眼,卻有一股沛然的力量順著白桃的手臂湧入她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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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掌心的金陵圖印記驟然變得滾燙,原本模糊的圖譜瞬間清晰,並且向外擴展開來,無數細小的脈絡如新生的枝丫般蔓延。
緊接著,圖中代表坤位的那個角落,一個長久以來晦暗不明的點,赫然亮起一道璀璨的光芒!
白桃瞬間明悟。
原來地脈八錨,並非全都固定在金陵城的八個方位。
這第八處,最關鍵的坤位之錨,竟然不是死物,而是寄於“持玉之人”的血脈之中,是一個行走在人間的活坐標!
“我不是回來躲命的……”白蘇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兩片被風乾的樹皮在摩擦,“是來交命的。”她的目光從合二為一的玉佩上移開,深深地望進白桃的眼睛裡,那眼神中帶著解脫,也帶著一絲傳承的鄭重。
“你守的,從來不隻是祖宗的規矩。你守的,是我用這三十年光陰,走過的每一寸活路。現在,這條路該由你接著走了。”
話音未落,白蘇的身子忽然劇烈地一晃,整個人向前踉蹌一步。
一縷鮮血順著她的唇角溢出,滴落在腳下的枯草上。
原來這具遊走於世間的活脈之身,早已是油儘燈枯,全憑一股不滅的意誌吊著最後一口氣,隻為在今天,將這枚承載著生路的玉佩,親手傳回宗門。
“前輩!”一聲沉喝自身後傳來,一道身影疾步如風,在白蘇倒下的瞬間,穩穩地扶住了她。
陸九趕到了。
他一手搭在白蘇的脈門上,麵色瞬間變得凝重無比。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她體內的地氣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生機更是如同一隻被剪斷了線的風箏,正在急速地墜向深淵。
白桃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著氣息奄奄的白蘇,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三十年的等待,換來的卻是即將到來的永彆。
她上前一步,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必須立刻找個地方為她施針!”
陸九扶著幾乎失去意識的白蘇,目光迅速掃過荒蕪的江岸,果斷地說道:“跟我來!城南陋巷有個醫棚,能暫時落腳。但她的狀況……恐怕尋常針石無力回天。”他的話語冷靜而殘酷,像一盆冰水澆在白桃心頭。
她看著姑姑蒼白如紙的臉,那枚青痣在此刻顯得格外刺眼,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三十年的苦難與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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