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濁的目光終於聚焦在白桃臉上,聲音沙啞而急促:“孩子,聽著……當年,我沒有死在祖祠。是地脈……是這片大地選擇了我,將我和坤玉一起帶走。每到一處地氣紊亂之地,它便指引我……以血引脈,以命續光……這是我們白家真正的……使命……”
話音未落,白桃已是淚流滿麵。
姑姑的話語如驚雷在她腦海中炸響,與此同時,她左手掌心的雙魚玉佩印記驟然發燙,滾燙得如同烙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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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自她出生便隨身的乾玉,與姑姑懷中貼身存放了三十年的坤玉,在這一刻跨越生死,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強烈共鳴。
轟然一聲,無數不屬於她的記憶洪流衝入白桃的腦海。
她“看”到了,在冰天雪地的黃河古道,姑姑跪在封凍的河麵上,割開自己的手腕,用溫熱的鮮血一筆一劃地描摹著早已失傳的鎮河古陣,直到血色染紅冰麵,暴虐的水脈才漸漸平息。
她“看”到了,在瘟疫肆虐的閩南漁村,姑姑抱著一個高燒不退的病童,不眠不休地低聲吟唱著古老的安魂調,那不是藥石之功,而是以自身生機去換取另一個生命的延續……
一幕幕,一樁樁,全是燃燒自己,照亮大地的悲壯。
白桃終於明白了。
什麼天命,什麼祭品,都是騙人的。
真正的守護,從來不是蜷縮在祖祠裡,被動地等待一個早已寫好的命運,而是像姑姑這樣,走出去,用雙腳去丈量土地的苦難,用血肉去彌合山河的傷痕,硬生生把自己的命,拚成了一條腳下的路!
“姑姑!”她泣不成聲。
白蘇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她似乎已經走到了生命的儘頭。
她用最後的一絲力氣,將所有精神凝聚於枯槁的指尖,輕輕點向白桃掌心那枚發燙的印記。
刹那間,兩股玉光交彙,驟然大亮,竟從白桃的掌心掙脫而出,在空中化作一隻半透明的玉色蝴蝶。
蝴蝶翩躚飛舞,最終沒入了她隨身攜帶的那幅金陵輿圖之中。
奇跡發生了。
輿圖上,代表著金陵根基的坤位地圖,仿佛被注入了靈魂,瞬間“活”了過來!
無數細密的光點如繁星般亮起,沿著一條蜿蜒曲折的軌跡在地圖上流動、閃爍,清晰地標注出了白蘇這三十年走過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修補過的地脈節點。
醫棚外,陸九猛地站起身,震驚地看著自己筆記上同步浮現出的那條嶄新的、完整的、散發著瑩瑩青光的新生脈絡。
它不再是推演出的虛線,而是真實存在的路徑。
他望著棚內那盞即將熄滅的油燈,聲音低沉而肅穆:“她沒留下名字……可路記得。”
棚內,光芒散儘。
白桃攤開手掌,那隻玉蝶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掌心地圖中一條清晰無比的、橫跨七省的生命軌跡。
這軌跡是如此的悲壯,如此的決絕。
她看著姑姑逐漸冰冷的身體,心中那座名為“天命”的祭壇轟然倒塌。
不,不該是這樣的。
姑姑用三十年的血肉鋪就了一條路,但這隻是一條續命的路,一條用一個人的犧牲去延緩一場巨大災難的路。
它治標不治本。
這片大地病了,病得很重,病根深埋在地脈的源頭。
僅僅是修補,永遠也補不完。
白桃的淚水漸漸止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與決然。
她緩緩握緊了拳頭,掌心的地圖仿佛也握住了千鈞之重。
必須找到根源。必須找到一種方法,不是去縫補,而是去治愈。
姑姑的路,她會走下去,但不能再僅僅是走。
她要帶著答案,去走那條路。
而那個答案,那個能夠解釋這一切、能夠從根源上解決問題的知識,一定存在於某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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