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向聽遺隊的其他成員,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大地記得所有的事情,但它需要知道,我們也沒有忘記。”她走到一塊巨大的礁石前,毫不猶豫地咬破自己的食指,用滲出的血珠在岩石上畫了一個因饑餓而蜷縮的嬰兒。
“畫出你們最怕的記憶。”她對眾人說。
隊員們沉默著,一個接一個上前,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岩石上作畫。
很快,岩石上布滿了鮮紅的圖景:被轟炸撕裂的房屋,倒在血泊中的親人,一望無際的餓殍,絕望的哭嚎……每一筆,都是一道刻骨銘心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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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完後,小梅帶頭,所有人並排站立,然後,用儘全身力氣,整齊劃一地踏向地麵。
“我們記得!”他們嘶吼著,再次踏步。
“我們還在!”
大地仿佛被這沉重的誓言震動。
刹那間,遠處的江心,一個巨大的漩渦憑空出現,瘋狂地攪動著江水。
一道冰冷刺骨的白光自水底衝天而起,撕裂夜幕,將半邊天空照得慘白如晝。
這道光為陸九指明了方向。
他必須拿到更精確的證據,證實那個被炸毀的天文台下,依然隱藏著秘密。
他用僅剩的藥劑,調配出一碗氣味刺鼻的“腐皮膏”。
他將藥膏均勻地塗在臉上,皮膚在劇痛中溶解、重塑。
半小時後,鏡子裡出現了一張陌生的臉——一名在江北衝突中陣亡的日軍測量官。
依靠這層偽裝和陳啞婆給的避臭香囊,陸九成功混入了江北的日軍臨時測繪站。
他借口整理歸檔儀器,找到了角落裡一台布滿灰塵的老式地震記錄儀。
他不動聲色地啟動機器,調出了近三日的地殼微震數據。
當數據流在屏幕上滾動時,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有了!
在指向紫金山方向的波形圖上,每天淩晨三點整,都會出現一個極其規律的脈衝信號。
那脈衝的頻率,與白桃那張燈脈圖上標記的“心跳間隔”,完全吻合!
他迅速複製了數據卡,正準備撤離,一條嗅覺靈敏的警犬卻對著他狂吠起來。
警報聲大作。
陸九來不及多想,一頭撞破窗戶,縱身跳進了測繪站後方的排汙渠。
惡臭的汙水瞬間淹沒了他,靠著香囊散發出的奇異氣味乾擾了犬類的追蹤,他才僥幸逃脫。
當渾身汙泥的陸九將數據卡交到白桃手中時,所有疑慮都煙消雲散了。
他們連夜趕往紫金山。
在半山腰的一處亂石堆中,他們根據地圖的指引,挖出了第一盞燈。
那是一盞古樸的銅燈,燈身布滿綠鏽,但燈盞裡竟然還存著半盞燈油,色澤暗紅,濃稠如血。
白桃顫抖著手,取出火柴,正準備點燃,異變陡生。
那根飽含血色燈油的燈芯,竟毫無征兆地“噗”地一聲,自行燃起了一簇幽冷的火焰。
火焰沒有溫度,在夜風中穩定地燃燒著,並且不斷扭曲、拉伸,最終彙聚成一個清晰的人臉輪廓——眉目清冷,唇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是阿無的臉。那個失蹤了整整七年的男人。
“你們遲到了七年。”火焰開口說道,聲音並非來自燈芯,而是仿佛從四麵八方,從山間的每一塊石頭,每一棵樹木中傳來,空靈而飄渺。
陸九拄著拐杖,向前邁出沉重的一步,直視著那張火焰構成的臉,聲音沙啞卻無比堅定:“我們來了。”
他話音剛落,遠方,沿著金陵城的龍脊,其餘六個燈位的方向,同時傳來一陣沉悶的巨響,像是大地深處有人在敲響古老的洪鐘,一聲又一聲,與紫金山上的脈衝遙相呼應。
小梅望著那團火焰,喃喃自語:“他還活著……或者說,他從未真正死去。”
那團名為阿無的火焰,似乎對陸九的回答感到滿意。
它凝聚成的人臉輪廓緩緩消散,變回一團純粹的光焰,輕輕地從銅燈上飄起,朝著山頂那片漆黑的廢墟悠悠蕩去,仿佛在無聲地示意眾人跟隨。
在那光焰的引領下,他們踏上了通往山頂的路。
途中,那來自四麵八方的聲音再次響起,向他們揭示一個埋藏了七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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