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常規手段對他沒用。”另一個審訊官說著,從身後的箱子裡拿出了電刑設備。
刺耳的電流聲響起,劇烈的疼痛瞬間貫穿了陸九的全身。
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抽搐,但他緊咬牙關,沒有發出一聲慘叫。
在意識即將被痛苦的浪潮吞沒的前一刻,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誦著《艮卦》的爻辭:“艮其背,不獲其身。”
這是他最後的保命手段。
通過觀想艮卦“靜止如山”的意象,配合劇痛的刺激,強行切斷大腦皮層與身體感知的連接。
一瞬間,他所有的生命體征監測數據都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急速墜落。
心跳、脈搏、腦電波……一切都趨向於一條直線。
“頭兒,他……好像腦死亡了。”年輕的審訊官看著儀器上的數據,有些驚慌。
為首的審訊官皺眉上前,探了探陸九的鼻息,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最終不屑地啐了一口:“廢物,這麼不經折騰。沒用了,按流程處理掉,拖去焚屍坑。”
兩名看守應聲上前,架起陸九軟綿綿的身體朝外拖去。
沒有人注意到,在被拖動的一片黑暗中,陸九的眼皮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他的呼吸早已調整到了一種類似於龜息的瀕停狀態,所有的感官都收斂於內,隻留下一絲清明,靜靜等待著在轉運途中那個唯一的逃脫機會。
林間空地,白桃在確認了蠱毒之後,眼神反而愈發平靜。
她沒有去破壞那七盞燈,而是繞著燈陣走了一圈,將每個燈座上的卦象方位牢記於心。
最後,她停在了代表“天”的乾位燈前。
她舉起銀針,毫不猶豫地刺入了燈芯。
但她沒有熄滅它,而是將一絲微弱的內力,循著一種極為刁鑽的角度,通過銀針逆向注入陣法核心。
這是《歸藏訣》中記載的以氣逆行之法,強行逆轉地氣流向,迫使陣法反噬其主。
腳下的土地開始輕微震動,仿佛地底有巨獸正在蘇醒。
七盞青銅燈的幽綠火焰開始瘋狂跳動,發出“劈啪”的爆響。
緊接著,從離位開始,第一盞燈轟然爆裂,碎片四射。
然後是震位、兌位……七盞燈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逐一炸裂。
當最後一盞坤位燈爆開時,火光中並未飛出銅片,而是一卷被蠟封的畫軸。
白桃伸手接住,展開畫軸。
畫中,一個女子披散著長發,單手持針,立於一片熊熊火海之中。
她的眉心,有一點和白桃一模一樣的朱砂痣。
那眼神,那姿態,仿佛就是另一個時空的自己。
她心頭巨震,迅速翻轉畫軸。
畫軸背麵,用朱砂赫然寫著她的生辰八字。
而在八字之下,還有一行觸目驚心的小字:“癸未年臘月十七,魂契已結,待替。”
待替……替代誰?還是……等待被誰替代?
白桃將畫像死死攥在手中,將其塞入懷中,正欲下令撤離,腳底的震動卻再次傳來。
她驚愕地回頭望去,隻見那七盞被炸得粉碎的青銅燈殘骸,此刻竟像擁有生命一般,自行蠕動、聚攏。
無數碎片在幽綠色的光芒中重新拚接、融合,眨眼間便恢複了原狀。
七朵幽火再次燃起,並且比之前更加旺盛。
火焰在半空中緩緩拉伸、凝聚,最終化作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朝著白桃所在的方向,緩緩地、恭敬地躬身一禮。
仿佛在說:歡迎入局。
也就在這一刻,遠處山脊上那點一直窺探著她的幽藍微光,驟然熄滅了。
白桃握緊了懷中冰冷的畫軸,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她終於明白,不是她在追尋線索,尋找答案……而是這個巨大的陰謀,一直在耐心地設置路標,引誘她,等待她一步步走進去。
風聲再次穿過林梢,卷起漫天落葉,沙沙作響,仿佛黑暗中無數雙窺探的眼睛,在見證了這一切後,又悄然無聲地閉上了。
任務的目標是紫金山。
但白桃轉過身,目光卻投向了遠處燈火輝煌的金陵城。
那座繁華的城池,此刻在她眼中卻像一個巨大的、盤根錯節的巢穴。
那半片燒焦的藥囊觸感似乎還留在指尖,畫像上“魂契已結”四個字如烙印般刻在心上。
她對著身後的隊員,下達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命令。
“計劃更改,我們進城。”
答案不在前方未知的戰場上,而在身後那座她以為早已逃離的牢籠裡。
一個詛咒的答案,永遠隻能在它的源頭去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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