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命令,比背叛更該被燒掉。”
秦淮河畔,淤泥與血水混雜的岸邊,小梅雙膝跪地,十指深深插入濕冷的泥土之中。
她雙目緊閉,麵色蒼白如紙,渾身的力氣都仿佛通過指尖,注入了腳下這片承載了太多苦難的土地。
她在催動《地語經》的最後一式——“萬姓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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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她不再是被動地接收地脈中傳來的哀嚎與怨氣,而是以前所未有的力量,主動向四麵八方傳遞著一個簡單、純粹的頻率。
沒有複雜的經文,沒有深奧的咒語,隻有一句直抵靈魂深處的話。
“你還記得你媽怎麼叫你嗎?”
這句話,仿佛擁有穿透一切的魔力,順著縱橫交錯的地氣,隨著風,隨著水,滲入千家萬戶,傳入每一個沉睡或昏迷者的夢境。
那個夜晚,南京城出現了難以言喻的奇景。
無數人在夢中聽到了自己童年時最熟悉的呼喚,或嚴厲,或溫柔,那是母親的聲音。
他們從噩夢中驚醒,第一件事,便是發瘋似的尋找可以書寫的東西,在門楣上,在牆壁上,在路邊的樹乾上,用木炭、用血跡、用指甲,寫下自己的名字。
城中殘餘的日軍監聽站內,技術員驚恐地撕下耳機,向長官崩潰地報告:“長官!接收到海量無法破譯的語音信號!遍布全城!我們……我們無法識彆內容……但根據聲紋比對和頻率分析……他們……他們都在說自己是誰!”
白桃回到鐘樓的地下密室時,那顆懸浮在半空中的心跳水晶,已經徹底變了模樣。
它不再是之前那種觸目驚心的血紅色,而是轉為一種溫潤、通透的琥珀色,平穩而有力地搏動著,每一次跳動,都仿佛與整座城市的心跳同頻。
她走上前,取出懷中的一根銀針,那是她隨身攜帶的針灸用具。
她伸出手,用銀針的尾部,輕輕敲擊在水晶的表麵。
“叮——”
一聲清越至極的聲音響起,空靈悠揚,在密室中回蕩不絕。
這聲音,與當年祖父白景明握著她的手,教她啟蒙卦音時,敲擊卦盤的聲音,彆無二致。
在這一刻,白桃豁然開朗。
她終於徹悟了。
什麼狗屁的傳國秘寶,什麼驚天的巨大財富,都不過是世人的臆想。
所謂“寶藏”,不過是這片土地上,每一代人對自己“我是誰”的確認與堅守。
而所謂的“護寶”,就是不讓任何人,用任何方式,替你決定你叫什麼。
她走到那塊刻有偈語的石碑前,看著上麵殘缺的字句,拿起一塊尖銳的石片,在後麵補上了自己悟出的真諦。
石屑紛飛,一行新的字跡在火光下顯現:
“乾位燈引路,離宮火焚心;卦不在圖中,人在即寶存。”
數日後,在巨大的壓力和莫名的恐慌下,日軍全麵撤離南京。
清晨的薄霧尚未散儘,鐘樓遺址旁,一群孩子正在瓦礫堆裡嬉戲打鬨。
其中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撿起一根燒剩的炭條,蹲在地上,一筆一劃,歪歪扭扭地寫下了三個字。
白桃。
遠遠看著這一幕的白桃,隻覺得眼眶一熱,有什麼東西模糊了視線。
陸九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邊,遞過來一封信。
信封已經泛黃,帶著一絲血腥氣。
“寅三先生留下的。”他低聲說。
白桃展開信紙,上麵隻有寥寥一句話,筆力卻遒勁入紙:“景兄有女,不負卦。”
她笑了笑,將信紙仔細疊好,轉身迎向那穿透薄霧的萬丈陽光。
而在他們腳下深邃的地底,那顆琥珀色的水晶依舊在規律地搏動,每一次閃爍,都精確地對應著城中某一個角落,某一個人,在低語、在高喊、在心中默念自己名字的瞬間。
秘卦未啟,寶藏已得。
太陽升得更高了,將長長的影子投在身後,也照亮了前路。
白桃的目光越過那些嬉笑的孩童,望向遠處晨曦中漸漸蘇醒的街道。
一張張麵孔從廢墟中走出,有的臉上是失而複得的喜悅,有的眼中是劫後餘生的茫然。
但還有一些人,他們的眼神依舊空洞,表情依舊麻木,仿佛被喚醒的隻是一個名字的軀殼,靈魂深處,仍有一片濃霧未曾散去。
這光複的晨曦,似乎還不足以照亮他們心中最深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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