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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隻要她與大地相連,就能感受到整座城池的脈搏,能聽到屬於這片土地的子民們,那深藏血脈中的姓氏與根源的呼喚。
可這一次,地脈的回應卻遲滯而微弱。
她感覺自己像是將手插入了一堆冰冷的灰燼,毫無生機。
不僅如此,從皇城離宮的方向,還傳來一陣陣斷續的、抽搐般的震顫。
那感覺,就像一顆瀕臨死亡的心臟,在做著最後徒勞的搏動。
“不夠……還不夠……”小梅咬緊牙關,猛地一咬舌尖,將一口精血噴在眼前的泥土上。
血霧迅速滲入龜裂的縫隙,她雙手結印,口中低聲誦念起《地語經》中最為艱澀的“守根篇”。
這一次,隨著鮮血的獻祭,她終於穿透了那層厚厚的死寂,捕捉到了一絲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殘音。
那不是人的語言,而是一段被反複灌輸、如同烙印般刻入地脈深處的意念。
一個冰冷、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在無數人的夢境與潛意識中回響:
“你不叫那個名字了,你早就不叫了。”
小梅猛然睜開雙眼,臉色慘白如紙。
她終於明白了地脈為何枯竭,為何那些孩子無法被喚醒。
那個聲音,就像一種精神上的瘟疫,通過那張看不見的網絡,以大地為導體,汙染著整座城市的根。
“他們在用活人當導線……”她失神地喃喃自語,一股寒意從脊椎竄上天靈蓋,“還在燒……他們還在用某種方式,焚燒我們的記憶。”
夜深了。
白桃點亮了藥棚裡最後一盞油燈,翻閱著祖父遺留下的那本泛黃的《靈樞針經》補遺。
當她翻到講解“卦脈通神”針法的一頁時,指尖觸到了一處小小的凸起。
她小心地揭開頁腳,發現後麵竟用蠅頭小楷寫著一行批注:“名錨入骨,七日不潰;若遇偽火重燃,須以真痛破妄。”
偽火重燃……真痛破妄……
白桃瞬間頓悟。
“喚魂湯”的藥力雖然能引出記憶,但終究太過溫和,如同春風化雨,對付不了這股用“偽火”鍛造的、堅不可摧的精神枷鎖。
要喚醒那些被深度壓抑的記憶,不能再靠藥引,而必須用一次無比劇烈的情感衝擊——讓那些人真正地為自己“名叫什麼”這件事,感受到切膚之痛、滔天之怒,讓他們從麻木中掙紮、嘶吼、抗爭!
她立刻行動起來,連夜調配出一種全新的藥散,取名“醒魄散”。
隨後,她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將城中僅存的幾個鐵皮廣播喇叭拆開,把裡麵的磁粉小心翼翼地刮下,混入了藥散之中。
這些喇叭曾是敵人散播謊言的工具,如今,她要讓它們成為傳遞真實情感的媒介。
隻要有人通過這藥散發出聲音,喇叭的磁粉就會激發一種奇特的共鳴,將說話者的情緒無限放大,直擊聽者靈魂深處。
計劃尚未實施,噩耗卻已搶先一步到來。
當晚,城西一戶人家,一個原本在昏睡中的六歲女童突然在母親懷裡睜開了眼睛。
她的母親又驚又喜,剛要呼喚她的乳名,那女孩卻用一種完全不屬於她的、機械呆板的聲音說道:“我叫實驗體柒叁。”
話音未落,女孩的瞳孔中,泛起一圈幽藍色的冷光。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全城十餘處家庭,幾乎在同一時刻報告了類似的症狀。
所有的受害者,無一例外,都是那些昏睡不醒的孩子,且都曾在戰爭末期接受過日軍的“防疫注射”。
“思想淨化中心”的地下,陸九猛地挖開地麵,砸碎了那個鉛盒。
他驚駭地發現,他留下的那枚“腐筋水”膠囊已經被激活,但並非在追蹤信號,而是在向外發射著微弱的、帶有定位功能的電流!
敵人不僅還活著,他們甚至利用了他的陷阱,反向定位了每一個剛剛喊出自己真名、記憶開始複蘇的人!
遠在城市中心的鐘樓地底,那顆維係著金陵城殘存氣脈的琥珀色心跳水晶,在無人察覺的黑暗中,忽然發出一聲清脆的哀鳴。
一道猩紅的裂紋,從水晶的核心,驟然迸現。
消息雪片般彙集到白桃的藥棚。
陸九的警訊,小梅的發現,還有那些自稱“實驗體”的孩子們……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可怕的真相:敵人正在收網,他們要將這座城市剛剛複蘇的靈魂,連根拔起。
城市之痛,即是她之痛。
這張無形的巨網正在收緊,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溫柔的湯藥已經無用,激烈的“醒魄散”也可能為時已晚。
白桃深吸一口氣,空氣中草藥和塵土的味道前所未有地清晰。
她的眼神裡再沒有一絲猶豫,隻剩下破釜沉舟的決絕。
拯救他人已來不及,唯一的辦法,是在這精神瘟疫徹底吞噬一切之前,截斷它的源頭。
她轉身走向藥櫃,步履沉穩,不帶一絲遲疑。
從藥櫃最深處那個秘而不宣的夾層裡,她取出了一個狹長的黑鐵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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