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音清越,如木之生發,在寂靜的山林間回蕩,引動肝經之氣。
徵音激昂,如火之跳躍,令她心跳微微加速。
宮音沉厚,如土之承載,讓她紛亂的思緒逐漸平穩。
當木槌落下,敲響第四聲——肺商之音時,異變陡生。
“當——!”
那一聲淒厲的金石之聲,仿佛一柄無形的利刃,瞬間刺穿了她所有的防禦。
白桃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如紙。
她的嘴唇不受控製地翕動,一段她從未聽過、也從未學過的古怪歌謠,清晰而急促地從她口中奔湧而出:
“西北井底三尺鬆,鬆下匣藏哭聲鐘。兌位尋影橋不渡,離火照見白骨空……”
歌謠戛然而止,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猛地向後栽倒,徹底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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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桃!”陸九的身影如鬼魅般從暗處閃出,一把將她接入懷中。
他一直不放心,在暗中守護。
他迅速為她把脈,探查氣息,確認隻是心神耗儘導致的昏厥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在為她解開衣領,讓她呼吸更順暢時,陸九的目光無意中掃過她的後頸。
那裡,有一枚陳舊的、幾乎與膚色融為一體的淺褐色烙印。
烙印很小,形狀卻極為奇特,像是某種微縮的卦圖。
陸九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形狀他見過!
他飛速回到自己的房間,翻出一個上鎖的鐵盒,從裡麵取出一本中統關於日軍七三一部隊人體實驗的檔案殘頁。
其中一頁,赫然畫著與白桃頸後一模一樣的圖案,旁邊的注釋寫著:地聽定位符,兌卦紋路。
此符專門烙印在精神感應能力極強的“信子”身上,用於遠距離追蹤與精神定位。
一切都串聯起來了。
陸九的呼吸變得粗重,一個可怕的推斷在他腦中成型:白桃幼年時曾被日軍捕獲,作為“信子”實驗體烙上了定位符。
後來,她奇跡般地逃脫了,祖父白景明為了保護她,也為了切斷日軍的追蹤,用藥王宗的秘法強行封鎖了她那段最慘痛的記憶。
而她這些年所謂的“尋寶”,不過是潛意識在“地聽定位符”的微弱感應下,驅動著她去尋找與過去相關的地點,一場無意識的自我喚醒之旅。
白桃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清晨。
她沒有哭,也沒有問,隻是沉默地坐了很久很久,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
陸九將他的發現和推斷和盤托出,沒有絲毫隱瞞。
良久,她終於動了。
她從祖父的遺物中取出那個她一直以為是空置的紫檀玉匣,匣子入手溫潤,卻承載著她無法想象的沉重。
她剪下自己的一縷長發,與那根曾偏移的銀針一同放入匣中,然後用火漆鄭重地封緘。
在陸九的注視下,她親自來到那口被標記為“乾位”的古井旁,在井畔的泥土裡挖了一個坑,將玉匣深深埋入。
“我不再問我是誰了。”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我隻知道,我現在記得的,就是我要守的名字。”
話音落下,仿佛某種契約達成。
指揮中心內,一直劇烈波動的地底水晶脈衝信號,瞬間恢複了平穩。
那股困擾了所有人、源自地脈深處的狂躁能量,徹底消失了。
然而,就在當晚,另一件怪事發生了。
一直負責監視西北井的夥計驚慌地跑來報告,說井壁上原本厚厚的青苔,竟在一夜之間褪去了顏色,顯露出一行仿佛剛剛被利器刻上的小字。
陸九與白桃趕到井邊,借著手電的光芒看去,那行新刻的小字在濕滑的井壁上,散發著幽冷的光。
“下一個守名的人,是你嗎?”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
忽然,一陣極輕的、踩在碎石上的腳步聲,打破了井邊的死寂,正由遠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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