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茶幾統統報廢,淩國富舍不得花錢,去買了幾個塑料凳擺上。
電冰箱、電視機、電飯煲、微波爐、小太陽不見了蹤影,是警察走後,大伯娘一行人殺了個回馬槍,一窩蜂湧進家給搶了。
進門的鞋櫃也被砸得稀巴爛,門沒了,隻剩兩雙夏季涼拖在裡麵孤零零地擺著。
此時此刻,空落落的淩家飄蕩著濃濃的頹靡之風。
關雪梅本在街道辦工作,身為調解員調解不了自家矛盾,還被大伯娘、四娘和幺娘隔三差五投訴。
低品德沒素質,上詛咒哥哥嫂嫂引公憤,下對不起重病女兒引眾怒,小縣城的輿論傳播速度本來就快,沒過幾天淩家醜事就傳千裡了。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喜鵲繞梁,彩虹高掛,關雪梅剛到街道辦,就接到被開除的通知。
不僅每個月1800的工作沒了,玩得好的小姐妹也把她通通拉黑,擺明了是要劃清界限,關雪梅氣得在家破口大罵,惡毒的言語把背叛小人全家輪番問候個遍,然後慘遭鄰居投訴,無奈引來警察上門進行一番思想教育。
警察一走,關雪梅越想越憋屈,直接氣暈死過去。
這會兒還躺床上起不來呢。
淩輝把自己鎖在房間,以絕食紀念死去的愛情。
然而事實是,他拿姐姐救命錢當彩禮一事不知為何傳播了出去,多年不曾聯係的初、高中同學在有他的群聊裡議論他家的事,一點不避嫌的樣子,言辭既犀利又刻薄,傷害到了他脆弱的心。
還有他公司的同事,居然也拿著一段不知從哪兒來的短視頻貼臉問那是不是他。
媽的!
這輩子沒這麼丟臉過。
出個門感覺鄰居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尤其是樓下那條叫黑狀的大狗,淩悅在的時候特彆愛喂它吃骨頭,這幾天也不知道是抽風還是咋的,每每當淩輝路過它家小賣部,那條死狗就衝出來朝他亂吠。
媽的,人善被狗欺!
他不出門了行不行!
而全家反應最小、最不受影響的則是淩國富。
俗話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任憑彆人怎麼說,同事怎麼貼臉輸出,淩國富權當看不見,跟往常一樣上班、下班。
因為羞愧就辭了工作躲家裡?躲有個屁用,又沒有錢!
彆人議論就議論,他又不會少塊肉。
家裡兩尊大佛都不吃飯,他自個兒在樓下買了炒飯和啤酒,一邊刷著抖音極速版攢小金幣,一邊享受晚餐。
“篤篤篤。”
有人敲門。
淩國富抿了口酒起身,看貓眼是個快遞員,他才慢悠悠地把門打開。
“關雪梅在家嗎?她的信。”快遞員拿出很厚一個信封遞到淩國富跟前。
淩國富伸出手,想到什麼又縮了回去,心想可彆是個到付件。
“誰寄來的?”
“杭城,一個姓淩的。”快遞員撓撓頭,“你不認識嗎?那可能是我送錯了。”
“誒誒誒!”淩國富拉住快遞員。
杭城,姓淩,那絕對是淩悅,信封還這麼厚,難不成是......!
“是我老婆的信,給我吧。”淩國富迫不及待搶過包裹,簽了字。
他剛準備關門,快遞員支愣著腳把門攔住,“乾什麼?給錢啊!”
靠,還真是到付!
淩國富跟掏心肝似的掏出10塊錢,“呐。”
“嘖。”快遞員無語了,“這是順豐特快,23元。”
“這麼貴?!”淩國富驚呼!
23呐,他可以吃兩頓飯了。
普通快遞才10塊,死閨女一點不知節省。
他磨磨蹭蹭從另一個褲子口袋掏出幾張零錢,“給給給。”
快遞員收了錢立刻就走,頭都不帶回。
“誰寄來的?”關雪梅額頭還貼著退燒貼,跟個幽魂一樣,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淩國富身後。
淩國富心生一片悲涼,不情不願把信封遞給關雪梅,“淩悅。”
“這死妮子,還知道寄東西回來,這麼厚......哼,算她還有點良心。”關雪梅瞬間不頭疼了,將退燒貼扯下來啪嗒丟進旁邊垃圾桶。
坐塑料凳上誇嚓撕開信封,急吼吼地把裡頭的東西拿出來。
什麼玩意兒啊?還包一層塑料袋?
嘿嘿嘿嘿!!!
關雪梅裡三圈外三圈地把包裹拆開。
越拆越薄,越薄越好奇。
直到最後,她看到一張照片。
正麵,一個裝有極小肉瘤的瓶子,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
背麵兩行大字。
第一行:割肉還母。
第二行:好可惜啊淩輝!老娘的肉你不配吃,就望梅止渴吧。
對淩國富?那是一個字沒有。
不是愛隱身嗎,那就隱身到底,不配讓她提字。
“啊!!!”關雪梅的喊聲如在飛機上放屁,響徹雲霄。
剛嚎了一聲就暈了過去。
給淩國富砸翻在地,後腦勺磕在地板上,發出“咚”地一聲脆響。
“淩輝!淩輝!”淩國富起不了身,頭又痛,隻能寄希望幺兒救自己一把。
淩輝正蜷縮在被,聽著情歌療愈情傷,屋外的呼救進不了他耳朵,更進不了他的心。
醫院。
【怨氣值:12%】
【怨氣值:24%】
......
【怨氣值:39%】
淩悅正刷著抖音呢。
這個時間誰對她生怨呢?
哦,想起來了。
淩悅拿手機調出快遞後台,快件顯示已簽收。
怪不得又有怨氣值波動呢。
嘿嘿,可惜不能把真肉瘤寄回去。
就是這波怨氣太少了點,還以為能湊個100呢。
淩悅哪知道,怨氣最大製造者關雪梅暈死過去,淩輝閉門不出毫不知情,這些怨氣僅僅來源於淩國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