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修仙也能做噩夢啊……他自從修仙還是第一次做這樣夢。
“前輩,怎麼?”秋意泊披衣而起,寬大衣擺順著他腳步在青石磚上旖旎而過,巨樹頭也不抬地看著他:“我餓,我想吃東西。”
秋意泊從納戒中取出一碗紅糖冰粉放在麵前:“前輩,這是紅糖冰粉……”
青瓷碗磕在桌麵上,發出輕微磕碰生,秋意泊指尖正欲鬆開瓷碗,忽地就愣一下——他納戒中有肉,有酒,有果子,有糕點,是紅糖冰粉這玩意兒是哪來?他什麼時候買,他怎麼不記得?
他垂眸看著這碗紅糖冰粉,上麵撒著細碎果仁和暗紅近黑糖漿,不必他細看,他就知道裡麵有腰果、榛子、夏威夷果、花生……問題來,這年代先不說冰粉有沒有,也不討論花生和榛子,哪來夏威夷果和腰果啊?
這兩玩意兒是舶來品!至少他這輩子活二十年也沒有見過一次。
以這碗紅糖冰粉哪來?
巨樹抬起頭,一雙碧綠睛幽幽地看著他:“你怎麼不給我?”
“這玩意兒不好吃,換一吧。”秋意泊從善如流換一盤糕點放在巨樹麵前,巨樹低頭吃起來,忽地門外響起敲門聲音:“柏師弟!柏師弟!”
秋意泊走過去打開門,不動聲『色』看著麵前林月清,隻見林月清快速地道:“快與我走。”
“林師姐,去哪?”
“你們百草穀著火,我帶你回去看看。”林月清快速地說罷,又皺眉看著他:“你站著做什麼?還不快與我走!”
秋意泊立刻意識到自己又是在做夢,他看著林月清,心想道:睜開。
睜開睛……
雙似乎被什麼緊緊地黏在一起,非常沉重,秋意泊不斷地在心中重複著這句話,忽地,他前出現在暈黃光下被暈染成青『色』床幔。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怎麼回事,還夢中夢。
難道是他累?
他伸手『摸』『摸』自己脖子,有些冰涼滑膩感,是出汗。
他抬看向遠處還在看話本巨樹,突然身上被子被扯走,巨樹頭也不抬說:“我餓,我想吃東西。”
得,又是夢。
今天這夢沒完沒?
秋意泊閉上睛,躺回去,視巨樹拉扯和門外響起敲門聲於無物,他本就是夢中,要睡著也乎是片刻之間事,乎是瞬間他就再度沉入黑甜鄉之中。
……也不知道過多久,他突然從夢中清醒,他盯著頭頂床幔,心想這次應該是正常吧,結果側頭一看,隻見滿地都是斷肢和白骨骷髏,巨樹坐在桌旁,一手提著一根不知道是誰手臂,有一口沒一口啃著,睛盯著話本,不知道看到哪裡,輕輕地笑起來。
是夢?
不是夢?
“你醒啊……我餓。”巨樹頭也不抬地道:“我看叫不醒你,我就自己弄點吃——沒有傷害你哦,放心吧。”
他仔細地去看地上屍骸,破碎布料被鮮血染成深沉紅『色』,依稀可見淩霄宗暗記,他看見一顆『露』出一半白骨頭顱,秋意泊披衣而起,走到透『露』正麵,正正看見死不瞑目林月清!
巨樹道:“哦……我也不是故意殺,這修對我好,隻不過我在覓食,突然闖進來還要殺我,我就隻好把殺。”
“沒吃完呢,你讓開些。”一根藤蔓從秋意泊身旁躥過去,然後張開血盆大口將林月清頭顱吞下去,不一會兒就吐出一顆白森森頭骨。
一根釵子落在他腳旁,白天還戴在林月清頭上。
秋意泊咬咬嘴唇,心知這八成也是夢,可仍然自脊椎深處泛出一股寒意,順著他皮膚一節一節往上爬,冷汗細細地自他皮膚中滲出來。
巨樹見他不吭聲,奇怪地抬頭看他一:“你不會生氣吧?我說不會傷害你就不會傷害你,是我又沒說不會殺他們。”
“前輩,你不想去淩霄宗嗎?”秋意泊深吸一口氣道。
“不想。”巨樹裂開嘴,『露』出滿口猙獰地利齒,指著卷道:“這上麵寫地方真有意思,我要去那裡。”
秋意泊閉上睛。
巨樹又道:“你給我看這些,不就是想讓我知道人界美好嗎?謝謝你,我知道。”
……
秋意泊再度睜開睛,他望著頭頂被燈光染成青『色』床幔,痛苦地喘息著。
不知為何,他肺腑劇痛,仿佛有看不見石頭壓在他身上,乎快要把他壓成肉泥,呼吸之間全是深沉地血腥氣,他張開口,艱難地呼吸著。
是夢?
不是?
似乎有什麼慘叫聲和悉索聲響從旁邊響起來,他想動,卻動不,連睛都不能轉一下。
“秋意泊,你醒醒——樹妖他在吃人——你快醒過來啊!”林月清叫喊聲在他耳邊響起:“你為什麼還不醒——!”
“秋意泊——秋意泊——”隨著一聲慘叫聲,林月清聲音沒。
巨樹可惜地說:“哎,你撲上來做什麼,我又沒想殺你。你彆動,我餓,我想吃點東西而已。一會兒叫他替你看傷。”
林月清氣若遊絲地道:“你居然敢殺戮修士,你當時是如何答應柏師弟!”
“我答應不傷他,又不說不殺其他人。”巨樹滿不在乎地道。
“你該死!”破風聲傳來,林月清徹底沒氣息。
秋意泊閉上睛,這一定是夢。
不會是這樣,那棵樹特彆好哄,他隻不過睡一覺而已,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可是他心中想起自己聲音:【你先睡,管不正常。】
【他答應你不殺你,卻沒有答應你不殺淩霄宗弟子。】
【你把帶入淩霄宗營地,你就沒有想過會做出什麼樣行為嗎?】
【秋意泊,你自詡聰,如今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不會。”秋意泊抵在枕上,低聲道:“身上我設置反向法寶……”
【你醒著,看見,那法寶才會發動不是嗎?你睡著,你怎麼知道在做什麼?】
“……”
【現在林月清死,顧璿璣死……師兄弟都死,你彆忘,他們是來救你,你想好怎麼麵對秋『露』黎嗎?你想好怎麼麵對顧真嗎?你想好怎麼麵對宗門問責嗎?】
【這麼多人,你一條命夠賠嗎?】
“大概是不夠。”秋意泊淡淡地說:“若是大家真因為巨樹而死,我就殺,然後『自殺』抵命——我可以多分分神,大家一起『自殺』,一命換一命,換到夠為止?”
【嘖,巧舌如簧。】他又聽到自己聲音道:【你騙自己有用嗎?那你怎麼不敢睜開睛再看兩?】
【說到底,都是你害。】
秋意泊睜開睛,順利看向側麵。
正對著他是巨樹,大而妖豔睛靜靜地看著他,中有些好奇。
【如你說,你現在應該動手。】
秋意泊抬起手,在巨樹頭上碰碰:“餓嗎?”
刹那之間,有什麼東西破碎。
秋意泊隻覺得內心一片澄透淨,靈氣向他彙聚而來,不斷修補著他身體。
巨樹驚奇地道:“你怎麼知道我餓?剛剛看見你好像是在突破,便沒有叫你。”
秋意泊輕笑道:“我在夢中聽見你呼喚便醒。”
巨樹歪著腦袋打量著他:“我就沒見過你這樣奇怪修士,怎麼睡睡覺就能突破?我活這麼久也沒有在睡覺時候突破呀。”
“那你現在見到。”
正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既然將巨樹這不可控目標劃入囊中,自然要信任,善用。
如果做出不可挽回事,他想儘一切辦法殺,然後賠命就是。
如果連這點擔當都沒有,他也不必花費這麼多心思要什麼秘境,搶什麼天材地寶,安安分分舒舒服服地活到秋傲天那本破裡該死時候去死就好,何必煉器,何必習劍?
這心魔好菜,不過能突破築基中期也是意外之喜……秋意泊沉『吟』片刻。
淦,他這築基中期在這秘境裡還是菜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