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陽光正好,不出門實在是有些可惜了。
泊意秋幽幽地說:“空軍。”
秋意泊一哂,從納戒裡翻出來許久沒用的釣魚杆和水桶出門去了。
說起釣魚,秋意泊也是有許多年沒釣過魚了,記憶最深的一次還是在蒼霧海上他和池玉真一道用歸元道君給的符咒電魚……嗯,畢竟電之前也是釣了的,也是算數的。
說來許久都不見池玉真,也不知道他如今如何了——應當也進真君境界了吧?就是不知道在哪個階段,說不得現在正在渡劫期到處發瘋。
秋意泊想起老友,心情不免更好了幾分,一出門去,見冬日暖陽燦爛,更是愉悅。他釣魚的地方其實就在不遠,青山書院依山畔水而建,有一條小河在,那處剛好是釣魚的絕佳地方。
上京的冬天雖然下雪,卻不是冷到離譜的級彆,今日看著氣溫也沒到零下,秋意泊披了一件薄厚適中的鬥篷就覺得正正好好了。他沒走多久就到了河畔,見河畔不少垂釣人——嗯,果然有好眼光的不止他一個人。
因著人多,他隨便選了個位置就坐下了,也不挑什麼,旁邊十幾步外還有個七十來歲模樣的老叟,裹著一襲棉袍,戴了個鬥笠擱那兒釣魚……嗯,說是釣魚不太恰當,他是弄了個靠背的藤椅擱那兒邊釣魚邊午睡,此刻鬥笠半掩在麵上,聽著呼吸感覺睡得還挺香。
秋意泊也喜歡清靜,見狀覺得正正好好,就團了團秘製的餌料打了一個窩,又擱那兒舀了水搓魚餌。說起來這些餌料還是在冬霖城買的呢,就溫夷光給人當地陪還被人搶了法衣的時候。
秋意泊想起來就想笑。
哎對,後來他還帶著溫夷光去冬霖城套人家麻袋,還被金虹師叔撞了個正著,溫夷光尷尬地滿臉都寫著‘快逃’。
秋意泊不經意間笑出了聲,卻又很快收聲了,免得擾人清夢。
就秋意泊出神的這麼一會兒功夫,浮在水麵的魚漂就有了動靜,秋意泊一話不說直接手杆,果然一尾鯉魚破水而出,這至少得有半斤重,秋意泊暗自誇了一句這冬霖城的魚餌可真好使,不愧是海邊城市,對付魚就是很有一手。
秋意泊打量著鯉魚,不自覺地想起了‘金鱗噴雲鯉’,又是會心一笑。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當時除了人是真的外其他都是假的,現在是除了這魚不是金鱗噴雲鯉外其他都是真的。
嘖嘖,要知道他這個魚竿那可是他用無定辰星煉製出來的,彆的法寶都是大量其他材料裡加一小塊無定辰星,這魚竿可實打實全是無定辰星,彆說一尾鯉魚,就是真的大乘期的金鱗噴雲鯉來了,都得給他釣上來——當然了,這魚竿主打的是沒用的時候當魚竿,有用的時候掰一截下來煉器。
當時是這麼想的,但不妨礙秋意泊用了這魚竿好幾百年都還沒到把它掰一截下來的時候。
就這麼用著唄。
這麼一說,也好久沒有煉器啦,他還有點手癢。
秋意泊將鯉魚解了下來,打了桶水放進去養著,重新掛餌拋鉤,眯著眼睛曬著暖融融的太陽,想著要不不顧泊意秋的死活,把他拖上床,末了他去閉關煉器玩玩,讓泊意秋頂著死魚眼擱外頭看店好了。
煉點什麼呢?要不正經弄個魚竿吧?他都已經是陽神巔峰的道君了,感覺這無定辰星魚竿不配他高貴的身份了!
整個龍筋漁線!再用各種好材料煉製個魚竿!——主打一個沒事釣魚,有事釣人。
正想著呢,魚漂又有了動靜,秋意泊連忙拉竿,這次那頭的力道有點大,秋意泊眼睛都不眨一下,隻聽見一聲破水聲響起,一條老大的青魚飛上了天空,得一下摔在了地上,惹得周圍的釣魚佬都不禁看了過來。
那青魚還在地上不斷地撲騰著,看著都能蹦躂上天了,粗壯的魚尾巴把泥地拍出了深深淺淺的痕跡,秋意泊上去一腳踩在了魚頭上,將魚鉤解了下來,這條青魚約有十斤,頭朝下塞進木桶裡,桶都隻能裝下半個它,一半魚身還在外麵撲騰,木桶都快被打翻了。
秋意泊眯了眯眼睛,目中閃過一道危險的光,當即拎起魚抄起魚竿就給魚頭來了一下,大青魚被再度扔進了木桶裡,這次雖然還是半截魚身在外麵,但它不動了。
“……公子好大的手勁。”剛剛還在安睡的老者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喃喃道。
這位公子看著文質彬彬,十斤的青魚他說拉上岸就拉上岸,那麼細的魚竿直接一下就把魚給敲暈——對付這麼大的魚,一般人都得用木棍。
秋意泊揚眉笑了笑,沒說話,坐下來繼續釣魚。
可能是冬霖城那魚餌太帶勁了,八成是混了點帶靈氣的果子,秋意泊想象中的悠閒釣魚沒有發生,那是一杆連著一杆,很快那個小木桶就塞不下了,旁邊的釣魚佬們則是一無所獲,乾脆擺著也不管了,腦袋都往這邊轉,圍觀這個奇景。
“不對啊!這位公子是什麼運道啊!我在這洗墨湖釣了這麼多年,還沒釣過這麼大的!”
“嘖,人比人氣死人啊!彆人一條連著一條,我一個上午到現在一條都沒有!”
“那位公子用的什麼魚餌?看著像是麵團……這能有我的蚯蚓好使?!這不可能啊?!啊?!”
秋意泊那是麵不改色心不跳,主打一個輕描淡寫,仿佛這種事情他已經見怪不怪,其實心裡在暗爽。方才睡覺的那個老叟提著桶過來了,“公子用我的吧!”
秋意泊側臉望去,道:“多謝老翁,隻是給了我,您用什麼?”
老叟搖了搖頭:“沒事,左右我今天是釣不上來了!”
秋意泊想了想,露出一個狡黠地笑容來:“那一會兒您走的時候我分您一條?”
老叟一頓:“……?”
“就那條大青魚怎麼樣?”
老叟下意識便道:“那就卻之不恭了!”
說罷,他自己也愣了一下,又摸了摸鼻子,看著似乎在唾棄自己,接著道:“看來今日我得早些回去,否則這魚就要不新鮮了……”
“沒事,我下手有分寸,保準您提回去還是活蹦亂跳的。”秋意泊心念一動,揮出一道靈氣續了大青魚狗……魚命,老叟見大青魚尾巴又動了動,放下心來。
既是如此,老叟也不走了,就拖了自己的藤椅過來看秋意泊釣魚,秋意泊瞧了一眼他那個一看就很舒服的藤椅,道:“您老真是個老手,來釣魚還帶了這麼舒服的椅子。”
秋意泊就是直接坐在了石頭上,彆說,怪涼的,還硌屁股。
老叟笑道:“問旁邊人家借來的!”
“哎?還能借?”秋意泊道:“那您給我指個路,回頭我也借去。”
“行啊!”老叟直接報了個地址,就在湖邊最近的那條街,要是抄近路直接從房子間隙裡穿出來還真沒多遠,老叟又道:“公子還打算經常來釣魚?”
“這不是冬日裡閒著無事嘛。”秋意泊笑道:“太陽好就想出來放放風,總是關在鋪子裡也憋悶得很。”
“鋪子?”老叟接了一句,秋意泊便解釋說:“就在長平街,開了個書齋,做書院學生的生意,做我們這行的,不到下學店裡也沒有什麼客人,還不如出來走走。”
“原來開的是書齋。”老叟目中流露出一點欣賞的光:“怪不得公子一派水墨清華,想來公子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了!”
秋意泊此時又上了一杆,他一邊解魚一邊說:“叫老翁失望了,我不過一介白身罷了。”
老叟反而有些驚訝:“竟是如此?那為何不考呢?”
秋意泊提著一條十一斤的魚,斯文微笑,手中卻是魚竿一揚,乾淨利落地把魚給敲昏了頭:“考取功名哪有釣魚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