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笑道:“不過其中有不少孤本絕跡,蘇翁若是喜歡,來我這兒尋幾本可心的打發打發時間也是不錯的。”
蘇翁下意識要說好,又覺得如此不好,秋意泊卻不管他,強行把小桶塞進了蘇翁手裡,又喚了人來護送蘇翁回去。
蘇翁走在回去的路上,還覺得百感交集。
他並不認為學生看點閒書有什麼錯,但凡能成書的,總有他人不及之處,今日一事兒,他也覺得自己弟子一來畏懼強權二來斷章取義實在是有些可惡,可不想張公子又說他們也有錯,實在是有些……怎麼說來著?各打三十大板,叫他心裡舒服了許多。
哎,老了……
送走了蘇翁,秋意泊一回頭,就見泊意秋已經落座,滿臉都寫著‘彆來招我’,秋意泊心想這個劍他必須得販,他上前抱怨道:“不過是一二凡人,何必動輒打殺?”
泊意秋抬眼看向他,冷冷地說:“怎麼,你也想試試是脖子硬還是膝蓋硬?”
“幫你還不知好歹,你就活該!”
秋意泊一看,見泊意秋連眼尾眉梢都泛著一股不耐煩的感覺,也不販這把劍了,湊上去低低道:“我錯啦,就是想逗逗你……你護著我,我還怪開心的。”
“我是媚眼拋給瞎子看,吃了力還不討好。”泊意秋說罷瞪了他一眼,起身就走,秋意泊苦笑了兩聲,早知道不嘴賤了。
現在怎麼辦啊?要不去哄哄?
這怎麼哄?
他怎麼突然就嘴賤了呢?
……算了。
秋意泊緩緩吐出一口氣,昨天他們才交融過,如今泊意秋應該是最難受的時候,還是彆招惹他了。將心比心,還是自己會哄自己,反正他煩的時候最好誰都彆來跟他說話。
……哎,他今天怎麼突然就嘴賤了一下呢?
秋意泊再三想著這句話,決定關兩天書齋,給泊意秋鑄一把劍當做賠禮道歉。
他是說做就做的性子,反正泊意秋也懶得理他,他招呼了一聲塗朱將書齋收拾一下,自己則是進了秘境裡煉器去了。
他許久沒煉器了,趁著泊意秋給他的好處,他也動一動。
很快,秋意泊腦海中就有了雛形,挑選材料煉器去了。
……
這一把劍煉製的時間並不算太久,或許是很久沒煉器攢了不少靈感和歐氣,不過七天,秋意泊就出關了,他出來就是書齋,他瞧了一眼那些話本已經被塗朱收拾乾淨了,之前堆積在甲乙丙三個書架的正經書被重新擺放,硬是將其他書架也放滿了,最後一個書架上才是閒書。
他又仔細一看,發現書也都被更換過了,不是他和泊意秋的那一批,幾乎都是他沒看過的,可見是這個道界裡的。
塗朱真是個好幫手。
秋意泊感歎了一聲。
他何德何能擁有了這麼能乾的器靈啊……
忽然之間,隻聽得哐得一聲,秋意泊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側目一看,便見疏狂劍強行從窗子裡鑽了進來,一身漂亮順滑的羽毛都被窗杼弄得七零八落,它高昂著頭顱,很不屑地衝著秋意泊嘎了一聲,滿臉寫著‘給你一個機會來哄我!’。
秋意泊也是心情不錯,把疏狂劍撈進懷裡拔它翹起來的羽毛:“哎呦喂,我的小寶貝兒,怎麼弄得這麼一身……看這毛亂的,你說說,誰惹你了?我替你做主好不好?”
疏狂劍又嘎了一聲,秋意泊順勢望去,便見窗外又跳進來一個人,那人一身紅衣,雙目亦是血紅,不是卻邪是誰?
秋意泊和泊意秋在清風齋落腳,自然是要把器靈們放出來望風的,隨他們出不出來,平素他們也隻在家裡鬨騰,不會出去惹事。
當然了,有些器靈就是運道不太好,因為能乾,所以秋意泊和泊意秋就把人家當管家用,一天到晚就沒有個閒下來的時間。
有事弟子服其勞,應當的。
“卻邪,你欺負疏狂了?”秋意泊笑眯眯地問道,一邊用口型示意:彆認……
卻邪本來就打不過疏狂劍,疏狂劍這個小性子,真要鬨起來跟他一樣是沒理還要占三分,卻邪這個智障兒還是彆認了吧。
卻邪一見秋意泊,目光便全在他的身上,見狀,他平靜地道:“主人說了,叫我彆認。”
疏狂劍:“……嘎嘎嘎嘎——?!”
秋意泊不禁捂臉,又趕忙往後讓了讓,避開了疏狂劍尖銳的鳥喙,他一手捉著它的鳥喙,一手抱著它圓滾滾的身子,無奈地與卻邪道:“怎麼這麼實誠呢?你不是算盤嗎?你好歹也長兩個心眼呀?”
卻邪依舊是一臉平靜:“不是我。”
秋意泊:“……這會兒你再說也晚了呀。”
卻邪:“真的不是我。”
秋意泊:“……哎!”
好絕望哦。
他這麼聰明一人,怎麼煉製出卻邪這樣的器靈來,他要不要尋摸一下有沒有什麼開靈智的寶物……他就沒聽說過有這種寶物,不然他早就替卻邪去尋了。
疏狂劍的意思這會兒才傳到了秋意泊心中,大概就是狂噴他居然教壞卻邪,還要噴他居然誇塗朱能乾,它就不能乾嗎?狗東西是不是忘記了是誰一直在他身邊!
秋意泊笑得仰倒,正笑著呢,卻邪和疏狂忽地都化作了原形,靜靜地躺在了秋意泊的身邊,也在此時,清風齋的大門叫人敲了敲,有一把熟悉的聲音問道:“張公子在家嗎?”
秋意泊想了想,沒想起來是誰,便看向了塗朱,塗朱立刻過去開了門,引進來了一個年輕人。秋意泊見到那人才想起來他是誰——這不是蘇翁家的小廝嗎?
那天還很嘴甜的誇蘇翁的魚,做起事來也很機靈勤快。
小廝見了他撲通一聲就給跪下了,連連磕頭:“見過張公子!公子有所不知,我家老先生自上回家去後便生了一場重病,聽大夫說是鬱結在心,夫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問老先生也不肯說,如今才知道中間什麼事兒,我已連著來了四日,張公子就看在我誠心的份上,去寬慰寬慰我家先生吧!”
秋意泊揚眉道:“蘇翁病了?”
“是是,真的病了!求您去看看吧!”小廝臉上焦急之情做不得假,秋意泊也不再猶豫,跟著小廝前去。
蘇翁的家距離秋意泊的清風齋並不遠,小廝為了方便還牽了馬來,秋意泊這頭上了馬,小廝便跟在旁邊跑,秋意泊道:“太慢了,我先行一步。”
說罷,揚鞭而去。
虧得此處白日人少,否則這麼個速度非出事不可。
等秋意泊到時,隻聽蘇邸裡哭聲一片,他不禁皺眉,大步入內,心想該不會是來晚一步了吧?
不可能,他見蘇翁氣色紅潤,絕非早死之兆,他應該至少還有十年壽數才對。
一進得門去,仆婦慌亂,秋意泊無暇顧及其他,蘇邸中人也認識他,未曾阻攔,他直接往裡頭走去,一入寢居,便見蘇翁麵色蒼白躺在床上,周圍繞滿了妻女兒郎,而床邊則是有個麵色冰冷的俊美青年正在替他把脈。
……嗯?
見秋意泊陡然入內,周圍驚叫聲一片,那俊美青年也側目望來,蘇翁在此時不知為何突然清醒了,他氣若遊絲地說:“……奇了怪了……竟然……驚動了小友……”
“……我莫名就病了……與小友那事兒無關……小友勿要放在心上……”
那青年冷然道:“你說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