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絲白光如同幽靈般飄散在空氣中，我跪在氣象站的廢墟之上，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嘔吐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我張口，卻吐出的不是常見的胃液，而是一些閃著詭異藍光的金屬碎片，它們如同蛇戒的殘渣一樣，未被消化，就如此突兀地從我的體內排了出來。
我的右臂上，原本隻是簡單的紋身，現在卻如同活物一般，蔓延、生長，最終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銜尾蛇圖騰，仿佛在宣告著某種不為人知的力量。
當我的指尖不經意觸碰到地麵，那些沉睡在土壤中的機械蛇群仿佛被喚醒，它們紛紛蘇醒，組成了指向地心的發光箭頭，似乎在指引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需要鏟子嗎？”
一個聲音突然從我的背後傳來，我幾乎是出於本能地轉身，肘擊出去，卻打空了。我轉身，隻見第156號克隆體站在三米外的地方，她的身體半透明，由數據流構成，給人一種超現實的感覺。她的懷裡，抱著的是五歲時的我，那個幼年版的“我”正在把玩一枚十字架素圈戒指，那枚戒指和母親照片裡的一模一樣。
“彆緊張，我是記憶備份。”克隆體輕聲說道，指了指地下的發光脈絡，“真正的答案在隕石艙裡，但你需要先通過認知濾網。”
她懷裡的孩子突然抬頭，瞳孔裡反射出我從未見過的星空，那是一種深邃而神秘的美麗：“媽媽說你得回答三個問題。”
地下通道的牆壁仿佛在呼吸。
隨著我下潛的深度增加，混凝土逐漸變成了某種生物基質，表麵布滿了跳動的血管。在穿過第七道形似子宮頸的狹窄廊道後，前方出現了一個球形空間——中央懸浮著籃球大小的黑色隕石，表麵覆蓋著與我紋身同款的蛇鱗紋路。
“第一個問題。”五歲的“我”不知何時騎在我肩上，他的聲音稚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嚴肅，“爸爸真的愛過我們嗎？”
隕石突然裂開縫隙，投射出全息影像：父親跪在母親遺體前，正將注射器紮進自己的眼球。液體推入的瞬間，他太陽穴爆出電路板般的紋路——原來他早把大腦改造成s因子的抑製器。
“愛。”我摸著眼角滲出的血淚，聲音沙啞而堅定，“但不及他對抗本能的決心。”
隕石表麵剝落第一層鱗片。
“第二個問題。”克隆體飄到隕石前方，她的聲音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你願意成為新載體，還是終結這一切？”
地麵突然透明化，露出下方深達千米的培養池。237具我的克隆體浸泡在金色液體中，每具心口都嵌著微型隕石碎片。更深處還有無數相同的池子，組成望不到邊的矩陣。
右臂紋身突然灼燒般劇痛，在皮膚上烙出兩行字：
【成為載體=繼承母親意誌】
【終結=釋放父親封印的殺毒程序】
我看向掌心，那裡浮現出母親最後的記憶碎片：她握著十字架戒指刺入自己心臟，而父親哭著將她的脊髓液注入隕石。
“我選...”
我的話音未落，隕石突然尖叫起來，裂開的縫隙裡伸出黏液觸手。五歲的“我”被卷住腳踝拖向核心，克隆體則化作數據流衝入我的紋身。在意識融合的劇痛中，我終於明白——
這根本不是隕石，而是蛇。
宇宙尺度的遠古生命體。
時間在蛇瞳裡坍縮，我看到二十年前那顆“隕石”墜入大氣層時，內部蜷縮著胚胎態的星空巨蛇。它選擇氣象站並非偶然，而是探測到地下存在能承載意識的量子礦脈。父親發現的s因子，不過是蛇鱗脫落的生物代碼。
“第三個問題。”巨蛇的意識直接震蕩我的腦漿，“你相信人類值得拯救嗎？”
所有克隆體的記憶在此刻彙流。第18號循環裡我為救陌生人被蛇群吞噬，第79號循環裡我放過無辜的小三子女，第156號循環裡我甚至試圖拯救鄭臨......
右臂紋身突然自動書寫答案，用的是母親的筆跡：【值得】。
巨蛇發出類似笑聲的波動：“有趣的物種。”
蘇醒時，我躺在醫院病床上。
窗外陽光明媚，新聞正在報道全球237處“工業事故”同時得到控製。護士說我昏迷了三周，被發現時躺在氣象站廢墟中央，懷裡抱著完全石化的隕石標本。
當醫生離開後，我擼起病號服袖子——右臂紋身已經消失，但對著陽光能看到皮膚下流動的金色細絲。床頭櫃上擺著母親的十字架戒指，內側刻著新出現的字：【下次蛻皮時見】。
電視機突然雪花屏，閃過0.1秒的異常畫麵：影隼總部地底，某個培養艙裡的克隆體睜開了眼睛。她的右臂紋身清晰可見，而艙外的電子屏顯示著倒計時：【235959】。
全文完）
[彩蛋：病房夜話]
午夜12點的病房，心電監護儀發出規律的聲。
我摩挲著十字架戒指內側的刻痕，突然發現床頭陰影處盤著一條小蛇——通體銀藍，尾部卻帶著金色環紋。它歪頭看我，瞳孔裡閃過母親慣用的摩斯密碼：【·······】）。
正要伸手，小蛇突然炸成數據流，在牆上投影出父親實驗室的監控畫麵：
年輕的母親抱著嬰兒版的我，正在往保溫箱裡偷偷放一枚十字架素圈。而畫麵角落，五歲時的從衣櫃縫隙偷看，右手小臂上隱約閃著蛇鱗的光。
投影消失前，最後定格在病曆本被風吹開的一頁——【患者姓名：林宴Ω】。
真正的循環，或許從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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