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閉合的瞬間,城市的聲音如潮水般湧來。我站在小巷裡,懷中的老婦人屍體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捧黑色土壤,指縫間漏下的顆粒在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手機突然在口袋裡震動。掏出來時,鎖屏顯示的時間讓我渾身冰涼——距離我被拖入裂縫那晚,隻過去了七分鐘。
未讀消息來自三天前調班的便利店店員:
[你還好嗎?剛才有個奇怪的男人來問你的消息]
消息發送時間是......今晚2017,就在我墜入裂縫的十分鐘前。
遠處傳來警笛聲。我蹲下身,發現巷子地麵的裂縫裡長出了一株微型蘿卜,頂端開著慘白的花。當我觸碰它時,花瓣上浮現出阿樹——不,王子的臉。
你以為結束了嗎?花朵發出細弱的聲音,這才剛剛開始......
花瓣突然枯萎,化作灰燼。我站起身時,有什麼東西在胸腔深處輕輕搏動,像是第二顆心臟。
便利店亮得刺眼。推門進去時,那個說的店員正背對著我整理貨架。她的動作很慢,像是關節生了鏽。
歡迎光......她轉過身,聲音戛然而止。瞳孔在燈光下呈現出不自然的橙紅色,脖頸處有一圈淡淡的縫合痕跡。
我假裝沒看見她發抖的手指,從冰櫃拿了瓶水。掃碼時,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裡。
它們把我們縫回來了。她聲音嘶啞,但有些東西......留在那邊了。
她撩起製服下擺——腹部有一道y形縫合口,透過半透明的皮膚,能看到裡麵蠕動的不是腸子,而是糾纏的根須。
收銀台旁的電視正在播放新聞:近期失蹤者陸續回歸,但均出現記憶缺失症狀。鏡頭掃過醫院走廊,一個男人正對著空氣喃喃自語,他的影子卻獨立行動著,在牆上擺出種植的動作。
公寓電梯的鏡麵依然會偶爾波動,但現在我能看清那些影像了——不是幻覺,而是裂縫另一側正在發生的真實。鏡中,紅土地上的白色花朵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花心處坐著拇指大小的老婦人。
鑰匙插進鎖孔時,門從裡麵打開了。
宴宴?母親——至少外表是她——站在玄關,身上還係著做飯的圍裙,怎麼這麼晚才......
她的聲音突然扭曲,嘴角咧到耳根,露出裡麵密密麻麻的橙色尖牙。景象一閃而過,又恢複成正常模樣。
我不餓。我側身擠進門,右手緊握著鹽彈槍,先去洗澡。
浴室鏡子上用霧氣寫著兩個字:快逃。
我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發現右眼不知何時變成了和老婦人一樣的橙紅色。當瞳孔收縮時,能看見母親在客廳的真實形態——她的後腦勺裂開,裡麵擠滿發光的菌菇。
淋浴的水流突然變成鐵鏽色。我關掉龍頭,聽見管道深處傳來熟悉的沙沙聲,但這次還混雜著老婦人的低語:
種子醒了......
胸口傳來尖銳的疼痛。我低頭看見t恤下透出微弱的橙光,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當手指按上去時,腦海裡突然閃過無數畫麵:
母親在廚房切菜,刀下的胡蘿卜流出血漿;
客廳電視播放著育兒節目,屏幕裡的嬰兒長著蘿卜根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