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三個母親,一具屍體,跨越二十年的基因罪孽。
牆裡藏著的不是屍體,是我的出生證明。
林宴25歲生日那天,和父母一起砸開了家裡的承重牆。
牆體剝落的瞬間,一具穿著校服的骸骨轟然墜落。
你以為的母愛,不過是基因的囚籠。
當母愛成為罪證,誰才是真正的怪物?
正文
行李箱的滾輪在石板路上哢噠作響,我拖著疲憊的身子站在家門前。七月的陽光毒辣,曬得我後頸發燙。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一陣沉悶的撞擊聲從屋內傳來——
咚。咚。咚。
像是有人在用鐵錘砸牆。
我皺了皺眉,推開門,一股混合著石灰和木屑的粉塵撲麵而來,嗆得我直咳嗽。
客廳一片狼藉。
地板被塑料布覆蓋,上麵散落著碎磚塊和木條。父親站在一架搖搖欲墜的人字梯上,正小心翼翼地拆卸客廳的水晶吊燈。他的白襯衫沾滿灰塵,額頭上的汗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我把背包甩在沙發上,你們在乾什麼?
父親明顯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差點從梯子上摔下來。他扶了扶眼鏡,擠出一個笑容:宴宴回來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我上周就說了要回來。我踢開腳邊的碎石膏板,不是說好等我回來再裝修嗎?
父親的眼神飄向二樓,壓低聲音:你媽等不及......她說工人一天要四百塊,太貴了。
我歎了口氣,這很我媽。
林淑芬女士,五十三歲,職業會計,人生信條是能省一分是一分。去年廚房水管爆裂,她硬是跟著tube教程折騰了三天,結果不僅沒修好,還把樓下王阿姨家的天花板給泡了,最後賠的維修費是請專業工人的五倍。
天花板上的吊燈突然晃了晃,發出危險的吱呀聲。
小心!我衝上去扶住梯子。
父親慌忙從梯子上爬下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沒事,沒事......他的目光又一次飄向二樓,喉結滾動了一下,那個......你要不要先去你房間休息?坐車挺累的吧?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的一聲巨響,整棟房子都震了震。天花板上的灰塵簌簌落下,吊燈劇烈搖晃,玻璃墜子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父親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二樓走廊昏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黴味,像是多年不見陽光的舊書,又像是......某種腐爛的東西。
主臥的門大敞著,母親站在一堆碎磚塊中間,手裡拎著一把鏽跡斑斑的大鐵錘。她的頭發胡亂紮在腦後,灰色t恤被汗水浸透,臉上沾滿白色的牆灰,看起來活像個女鬼。
宴宴!來得正好!她朝我招手,眼睛亮得嚇人,快來幫忙!
我走進房間,眼前的景象讓我倒吸一口冷氣。
主臥的牆麵被砸出一個臉盆大小的窟窿,邊緣參差不齊,露出裡麵黑漆漆的空隙。冷風從破洞中灌進來,帶著那股奇怪的腐臭味,更濃了。
媽,這牆有問題。我捂住鼻子,怎麼有股怪味?
母親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老房子都這樣,潮氣重。她踢了踢腳邊的碎磚,這牆裡麵是空心的,正好打通做個壁櫥。
父親不知什麼時候跟了上來,站在門口,臉色比紙還白:淑芬,這牆不能拆......
你閉嘴!母親突然厲聲喝道,聲音尖銳得刺耳,心虛什麼?不就是一麵牆嗎?
父親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瞬間噤聲。
空氣凝固了。
我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後頸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他們之間的氣氛......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母親把鐵錘塞進我手裡:來,繼續砸。她指著窟窿邊緣,往這兒使勁,把洞再擴大點。
鐵錘比想象中沉重,木柄上沾著黏膩的汗水。我舉起錘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朝她指的位置砸了下去。
咚——
牆體震顫,回聲沉悶得不像話,像是砸在某種中空的容器上。
不對勁。
我好歹是建築係的學生,知道承重牆應該是實心的,可這聲音......簡直像在敲棺材板。
咚。咚。
我又砸了兩下,牆皮簌簌剝落,露出裡麵發黑的磚塊。突然,一塊磚鬆動了,一聲掉進牆內,露出更大的空隙。
好奇心驅使我彎腰往裡看——
黑暗。
深不見底的黑暗。
但隱約能看到......裡麵似乎塞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