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我手指僵硬,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對話框瞬間恢複成一片死寂的空白。仿佛那個笑臉從未出現過。
是誤觸?是某個同事的惡作劇?還是……另一種形式的“注視”?一種跨越物理空間、無聲無息的宣告——我知道你在哪裡,我知道你在看。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我猛地關掉屏幕,將手機塞到枕頭底下,仿佛那是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黑暗重新籠罩,但那個被撤回的、無聲的笑臉,卻如同燒紅的烙鐵,深深地印在了視網膜上,在黑暗中灼灼發亮。)
這些單獨拎出來都微不足道的小事——一包紙巾,一個模糊的身影,一個被撤回的表情——在“被食堂阿姨集體凝視”這個巨大的、冰冷的背景板上,被無限放大、扭曲,串聯成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從四麵八方悄然收緊。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每一件事都像一根冰冷的針,紮在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經上。
恐懼不再是針對食堂這個特定地點,它開始彌漫,像無色無味的毒氣,滲透進辦公室的空氣,沾染上街角的陰影,潛伏在手機幽藍的屏幕裡。
我開始懷疑自己的感知。是不是太敏感了?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出現了妄想?那些目光,那些身影,那個笑臉,會不會隻是過度恐懼催生的幻覺?
就在這種自我懷疑和巨大恐懼的撕扯中,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再次響起。
午休時間,我躲在辦公室裡啃著冰冷的飯團,儘量避免任何可能靠近食堂走廊的路徑。趙姐和小張她們從食堂回來了,帶回了熟悉的飯菜氣息和閒聊聲。
“哎,林宴,你又沒去食堂啊?”小張放下餐盒,隨口問道。
我含糊地“嗯”了一聲,低頭假裝專注於手裡的飯團。
小張沒在意我的敷衍,自顧自地跟旁邊的趙姐八卦:“趙姐,你發現沒?最近食堂那幾個阿姨,好像對林宴特彆上心啊?”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捏著飯團的手指收緊。
趙姐一邊擦著桌子一邊點頭:“可不是嘛!昨天我去還盤子,還看見王姨拎著個保溫桶往我們這層走呢,我隨口問了一句,她說是給小林帶的什麼湯……結果林宴你又沒在工位。”趙姐的語氣帶著點理所當然的八卦,“王姨那表情,嘖,好像還有點失望?”
“不止呢!”小張來了精神,壓低聲音,帶著點分享秘密的興奮,“我早上來的時候,在樓下還看見李姨了!就在咱們樓門口花壇那兒轉悠,好像在等人?結果林宴你不是踩點來的嘛,她看見你進樓,才轉身往食堂那邊走了。你說怪不怪?”
保溫桶?樓下等人?看見我進樓才離開?
趙姐和小張你一言我一語,像在拚湊一幅我完全陌生的、卻以我為主角的詭異圖景。她們的語氣輕鬆,帶著點對“食堂阿姨格外關愛新同事”這種“溫馨”現象的調侃。但每一個字落在我耳中,都像一塊沉重的冰坨,砸進心底那片恐懼的深潭,激起刺骨的寒浪。
這不再是“多看兩眼”!這是追蹤!是蹲守!是試圖將她們那令人作嘔的“關心”或者說,某種更可怕的東西)強行塞進我的生活空間!
一股強烈的反胃感伴隨著巨大的恐慌猛地湧上喉嚨。我死死咬住下唇,才沒有當場失態。
“可能……可能阿姨們比較熱心吧……”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飄,乾澀得厲害,試圖用最無害的解釋去覆蓋這令人毛骨悚然的現實。
“熱心過頭了吧?”小張撇撇嘴,“感覺都快成你的專屬生活助理了!林宴,你是不是給阿姨們下蠱了?”她開了個玩笑。
辦公室裡響起幾聲附和的笑聲。
隻有我,僵硬地坐在那裡,手裡冰冷的飯團已經被捏得變了形。趙姐和小張無意間的對話,像兩盞巨大的探照燈,將那些我以為是自己臆想的“影子”、“紙巾”、“笑臉”瞬間照亮,並清晰地投射到了現實的地圖上。
她們的行動,在彆人眼裡也清晰可見!這不是我的幻覺!這是正在發生的、被旁觀者證實的、針對我的圍獵!
孤立無援的冰冷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甚地包裹了我。
同事們覺得這是“熱心”甚至有點“好笑”的事,我該如何向他們描述收餐區那瞬間凝固的冰冷凝視?如何描述李姨推銷豬蹄時眼底那份令人膽寒的狂熱?如何描述那盆被啃噬得如同標本的豬蹄骨帶來的生理性恐懼?
她們隻會覺得我瘋了。神經過敏。被害妄想。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漫過腳踝,淹沒了膝蓋,正一點點向著胸口攀升。辦公室明亮的燈光,同事們的談笑聲,窗外城市的喧囂……所有日常的背景音都變得遙遠而扭曲。
我感覺自己正坐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罐子裡,罐子外麵是看似正常的世界,而罐子裡麵,隻有我一個人,被無數道來自食堂方向的、冰冷粘膩的視線死死鎖定,無處可逃。
她們在靠近。以“關心”的名義,以“熱心”的偽裝,步步緊逼。
而我,就像一隻被蛛網黏住的飛蟲,所有的掙紮,似乎都隻是在加速那張無形之網收緊的速度。絕望的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嚨。
喜歡詭夢收納冊請大家收藏:()詭夢收納冊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