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覺?又是該死的ptsd發作?
就在這時,我的目光被公園深處一棵光禿禿的老槐樹下吸引。樹下沒有長椅,隻有一片濕漉漉的空地。就在那片空地的中央,在昏黃路燈和細密雨絲交織的光影裡…
站著一個模糊的白色身影。
長發披散,看不清麵容。裙擺在無形的氣流中微微飄動。她就那樣靜靜地站著,麵向著我所在的街道方向。
蘇晚晴?!
巨大的恐懼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瞬間攫住了我!我僵在原地,無法動彈,無法呼吸!
那身影沒有靠近。隻是靜靜地“站”著。幾秒鐘後,一陣更強烈的、裹挾著雨絲的冷風吹過公園。
那白色的身影,如同被風吹散的煙霧,瞬間變得稀薄、透明…然後,徹底消散在冰冷的夜雨和昏黃的光暈裡,無影無蹤。
沒有聲音。沒有氣息。仿佛從未出現過。
隻有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冷感,還殘留在我的皮膚上,久久不散。
是幻覺嗎?還是…她終於放下了所有的執念,在徹底消散前,來看這人間最後一眼?又或者…是那道手腕上的陰影,在陰雨天氣引動了殘留的感應?
我不知道。
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了出來,混合著冰冷的雨水,滾落臉頰。不是為了恐懼,而是為了那個素未謀麵、卻以最慘烈方式與我命運交織的女孩,為了所有被陳嶼和他家族扭曲欲望吞噬的生命,也為了我自己…這被永遠改變的人生。
我抬起手,擦去臉上的淚水和雨水。指尖觸碰到左手腕。淤痕已經很淡了,幾乎看不見。在路燈的光線下,皮膚光滑,沒有任何陰影的痕跡。
是幻覺。一定是幻覺。
我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濕的空氣,裹緊了外套,繼續朝家的方向走去。腳步有些踉蹌,卻無比堅定。
推開家門,溫暖的燈光和父母擔憂的目光迎了上來。
“怎麼淋濕了?快擦擦。”母親遞來乾毛巾。
“沒事,雨不大。”我接過毛巾,勉強笑了笑。
坐在熟悉的沙發上,捧著父親遞來的熱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視線。我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腕。在客廳明亮的燈光下,那片皮膚光潔如初,隻有一點幾乎看不見的、淡淡的色素沉澱,像一塊極淡的胎記。
我伸出手指,輕輕摩挲著那裡。
沒有冰冷。沒有異樣。隻有皮膚溫暖的觸感。
窗外,冬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敲打著玻璃。
風雪已息。
惡魔已墜。
怨靈已散。
真相已定。
生活,如同這連綿的冬雨,帶著揮之不去的濕冷和陰鬱,緩慢地向前流淌。手腕上那點極淡的痕跡,是那場風暴留給我的唯一可視的傷疤,也是通往那段黑暗記憶的唯一鑰匙。它或許會隨著歲月越來越淡,直至肉眼難辨。
但我知道,有些東西,如同那碎裂的黑曜石逸散的最後一絲黑氣,如同鏡中蘇晚晴消散前那悲憫的一瞥,已經深深地融入了我的血液,成為了我靈魂底色中無法剝離的一部分。它不再帶來刺骨的恐懼,而是一種沉甸甸的、冰冷的清醒。
活著,就是帶著這餘燼般的陰影,在這並非全然光明的世界裡,繼續走下去。
我端起茶杯,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絲真實的暖意。窗玻璃上,雨水蜿蜒流下,映照著屋內溫暖的燈火,和燈火下,我那平靜卻不再天真的臉龐。
全文完)
[彩蛋]
一年後,初雪夜。林宴整理舊物,指尖劃過書架上蒙塵的藝術畫冊。一本厚重書籍意外滑落,攤開在地。泛黃紙頁間,滑出一張從未見過的老照片:年幼的陳嶼站在陰鬱的古宅前,手腕赫然戴著一串純黑曜石手串。照片背麵,一行褪色小字:
“永恒之種,血脈相承。待汝覺醒,祭壇重臨。——父”
窗縫滲入的冷風拂過手腕淡痕,一絲熟悉的、針尖般的寒意驟然刺入骨髓。林宴猛地抬頭,窗外漫天飛雪中,古宅的輪廓在對麵高樓霓虹的反射下,於玻璃上投下一瞬扭曲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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