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汪!”
那聲短促、變調的狗叫,像一根燒紅的針,狠狠刺穿了我或者說這隻小狗)的喉嚨,也刺破了寵物店死寂的夜晚。
墨影那雙幽綠的貓眼,在貓爬架的陰影裡,如同兩盞冰冷的指示燈,紋絲不動地鎖定著這個小小的、顫抖的狗軀。
那眼神裡沒有威脅,沒有攻擊性,隻有一種純粹的、令人絕望的確認。它看到了。它聽到了。它知道“林宴”就在這個容器裡。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水灌頂,瞬間凍結了所有掙紮的念頭。小狗的本能接管了一切——蜷縮,發抖,把濕漉漉的鼻子死死埋進前爪之間,發出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嗚咽。
仿佛隻要看不見那雙眼睛,那冰冷的注視就不存在。靈魂在這毛茸茸的牢籠裡瘋狂尖叫,卻連一絲漣漪都無法在這具小小的軀體上激起。
“怎麼了,小家夥?做噩夢了?”一個帶著睡意的、輕柔的女聲在不遠處響起。
是小雅。她似乎剛從靠近那扇厚重木門的區域走過來,腳步聲很輕。她的靠近非但沒有帶來絲毫安全感,反而讓恐懼感幾何級數飆升!她剛剛還在電話裡確認我是“目標”!
腳步聲停在了我的籠子前。隔著籠子欄杆的縫隙,我看到她粉色的圍裙下擺和沾著一點汙漬的運動鞋鞋尖。她沒有開大燈,隻有遠處安全出口的幽綠微光勾勒出她的輪廓。
“乖,彆吵哦。”她的聲音溫柔得近乎詭異,帶著一種哄騙般的甜膩。她蹲了下來,臉靠近籠子。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能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噴在籠子上。“安靜點,好孩子要睡覺。”她的語氣像是在安撫,但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來,勒緊小狗的脖頸,也勒緊我的意識。
她想讓我安靜。她不想引起任何注意。因為我是“目標”,是“契合度高”的“容器”,是計劃的一部分!這個認知帶來的寒意比籠子的冰冷更甚百倍。
我死死壓抑著小狗喉嚨裡的嗚咽,身體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僵硬,每一根毛都仿佛豎了起來。我不敢動,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
小雅似乎滿意了。她伸出手指,隔著籠子欄杆,輕輕點了點空氣,像是在隔空安撫。然後,她站起身,腳步聲再次響起,這次是朝著店鋪前廳的方向,漸漸遠去。
確認她的聲音徹底消失,緊繃到極限的神經才稍稍鬆弛了一點,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疲憊和更深的恐懼。小狗的本能再次占了上風——困倦,難以抗拒的困倦。小小的身體蜷縮得更緊,試圖汲取一絲可憐的溫暖。眼皮沉重地往下耷拉。
然而,就在意識即將被拖入麻木的黑暗前,一股強烈的生理衝動猛地從小腹升起——尿意!
這具小狗的身體,它需要排泄!
不!絕對不行!我是林宴!我有最嚴重的潔癖!我寧可憋死也不能在籠子裡……!
但這不是我的意誌能控製的。這是最原始、最底層的生理需求。小狗的本能在瘋狂叫囂,膀胱的脹痛感越來越清晰。靈魂在這具軀殼裡徒勞地呐喊、抗拒,卻無法阻止那具小小的身體不安地扭動,喉嚨裡發出焦躁的哼唧。
失控感帶來的絕望幾乎將我撕裂。
我能清晰“感覺”到尿液在膀胱裡積聚的壓力,能“感覺”到後腿肌肉不受控製的微顫。我甚至能“感覺”到身下墊子的觸感——那是一種吸水性材料,但此刻在我林宴)的意識裡,它和即將沾染上的汙穢一樣令人作嘔!
終於,生理需求徹底壓垮了所有抗拒。伴隨著一陣無法言喻的羞恥和巨大的惡心感,一股溫熱的液體不受控製地湧出……
“嗚……”一聲短促的、帶著生理釋放和更深絕望的嗚咽從喉嚨裡擠出。
我能“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浸濕了後腿內側的毛發,接觸到皮膚,帶來一種極其不適的、黏膩的濕潤感。
緊接著,一股極其濃烈的、屬於幼犬排泄物的特殊氣味——混雜著氨水的刺鼻和一種難以形容的酸腐——瞬間爆發開來,像一顆臭氣彈在狹小的籠子裡炸開!
這氣味!比昨夜聞到的任何氣味都要具體、都要私人、都要肮臟!它不再是被動吸入的環境氣味,它是我這具身體)自己製造的汙穢!它直接、粗暴地塞滿了“我”的鼻腔,灌入“我”的意識深處!
“嘔——!”靈魂深處傳來林宴本能的劇烈乾嘔。潔癖的警報在意識裡拉響到最高分貝,尖銳得幾乎要刺穿耳膜!肮臟!汙穢!不可饒恕!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著逃離,逃離這具正在製造汙穢的軀殼,逃離這無法忍受的惡臭!
更可怕的是,這具小狗身體的本能反應——它竟然低下頭,伸出粉色的、帶著細小倒刺的舌頭,本能地去舔舐後腿被尿液沾濕的毛發!
當那粗糙、溫熱的舌頭接觸到皮膚上濕潤的、帶著濃烈氣味的液體時,當那種舔舐的觸感清晰地傳遞到意識裡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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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意識像是被投入了滾沸的油鍋!極致的惡心感和被褻瀆的憤怒瞬間炸開!林宴的意誌發出了歇斯底裡的尖叫!滾開!停下!不準舔!太臟了!太惡心了!
這強烈的抗拒和靈魂的尖嘯,似乎終於撼動了這具小狗軀體的本能控製。舔舐的動作猛地僵住。小狗抬起頭,喉嚨裡發出一聲困惑又委屈的低嗚。它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本能的清潔行為產生如此強烈的排斥和痛苦。
但緊接著,一種更龐大、更冰冷的東西,如同濃稠的墨汁,趁著意識因極度惡心和抗拒而劇烈動蕩的間隙,猛地滲透了進來。
那不是聲音。不是視覺。是……一種感覺。一種粘稠的、滑膩的、帶著無法言喻惡意的思維碎片,直接侵入了“我”的感知中心。
“饑餓……”
一個模糊的、非人的意念,像冰冷的蛞蝓爬過腦髓。
“替換……容器……”
更多的碎片湧來,帶著一種貪婪的、迫不及待的渴望。混亂,冰冷,充滿原始的掠奪性。
“時機……近了……母巢……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