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室裡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
蘇蔓像個被抽走了靈魂的精美木偶,被店員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步履虛浮地走向更衣區去換下那件沉重的婚紗。每一步都顯得格外艱難,仿佛那身華服耗儘了她的所有力氣。
秦昀則重新坐回沙發,姿態閒適,仿佛剛才隻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端起那杯微涼的咖啡,又抿了一口,目光平靜地掃過落地窗外灰蒙蒙的城市天際線,完全無視了房間裡殘留的詭異氣氛和我坐立不安的存在。
那道刺眼的淤痕,蘇蔓空洞順從的反應,秦昀那溫和表象下冰冷的掌控力……這些畫麵在我腦中反複切割,攪得我胃裡一陣翻騰。我試圖找個借口離開,哪怕是去洗手間透口氣也好。
就在這時,vip室厚重的門被“嘩啦”一聲用力推開,一個清脆響亮、帶著點嬌嗔意味的聲音像一陣旋風般卷了進來,瞬間打破了室內的凝滯:
“哎呀姐夫!蔓蔓姐!我是不是來晚啦?路上堵得要死!”
伴隨著聲音,一個年輕女孩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她大約二十出頭,身材高挑勻稱,穿著一身當季流行的亮色係休閒裝,青春洋溢。一頭精心打理過的栗色長卷發隨著她的動作活潑地跳躍著。她的五官很精致,皮膚白皙,一雙大眼睛顧盼生輝,鼻梁挺翹,嘴唇飽滿紅潤,嘴角天然上翹,帶著一種討喜的甜美,算是小有姿色,是那種走在街上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的類型。
她的活力與這間冰冷壓抑的vip室格格不入。
“晚晚,沒晚,正好。”秦昀放下咖啡杯,臉上那公式化的溫和笑容瞬間變得……生動了一些?
不,或許更準確地說,是多了幾分“寬容”和“熟稔”,像主人看著一隻活潑討喜的寵物。“蔓蔓剛試完主紗。”他的目光掃向女孩,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掌控下的縱容?
“姐——夫!”女孩嗔怪地拖長了音調,幾步就蹦躂到秦昀身邊,很自然地挨著他坐下,親昵地晃了晃他的胳膊,“都怪你選的地方太高端啦,我差點找不到電梯!”她語氣裡的撒嬌和依賴毫不掩飾。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身份——另一個伴娘,蘇蔓的親戚陳晚。
“這位就是林宴姐姐吧?”陳晚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瞬間轉向我,臉上綻開一個極其熱情、極具感染力的笑容,露出潔白的貝齒。她站起身,幾步就跨到我麵前,主動伸出手,動作麻利得驚人。
“你好你好!我是陳晚!蔓蔓姐的表妹!早就聽姐夫提起你啦!說你是蔓蔓姐以前特彆靠譜的同事!這次婚禮有兩位大美女給我姐當伴娘,她肯定美死了!”她語速很快,劈裡啪啦像倒豆子,熱情得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她的手溫暖有力,握手的力度比秦昀還要重些,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活力。“你好,陳晚,我是林宴。”我回應著,試圖從她的熱情裡分辨出更多東西。她提到了秦昀?秦昀向她提起過我?這感覺更奇怪了。
“晚晚,彆咋咋呼呼的,穩重些。”秦昀開口,語氣帶著一絲長輩式的責備,但眼神裡並無真正的不悅,反而有種……被取悅的意味?
“知道啦姐夫!”陳晚吐了吐舌頭,像被老師點名的小學生,立刻收斂了一點,但眼神裡的興奮勁依然擋不住。她轉身看向更衣區的方向,正好蘇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在店員的陪同下走了出來。
蘇蔓的臉色比剛才更蒼白了些,腳步也更虛浮,眼神依舊渙散,仿佛剛才試紗耗儘了她最後一點元氣。
“蔓蔓姐!”陳晚像隻歡快的小鳥,立刻飛撲過去,親熱地一把挽住了蘇蔓的胳膊,幾乎半掛在她身上。
“試紗累壞了吧?姐夫挑的主紗是不是超級美?穿上是不是感覺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公主?”她嘰嘰喳喳地說著,搖晃著蘇蔓的手臂。
蘇蔓被她突如其來的熱情和力量帶得踉蹌了一下,身體明顯僵硬起來。她空洞的眼神裡沒有見到親人的欣喜,反而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無措?甚至是……一絲難以察覺的緊張?
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極其緩慢地、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喉嚨裡發出一個模糊不清的:“……嗯。”
陳晚對她的反應似乎習以為常,毫不在意,依舊熱情洋溢:“我就知道姐夫眼光最好了!他挑的東西從來不會錯!”她轉頭看向秦昀,眼神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崇拜和信賴,那光芒亮得有些灼人。“姐夫,對吧?”
秦昀微微頷首,唇角勾起一個矜持的弧度,顯然很受用這份崇拜。“蔓蔓喜歡就好。”他淡淡地說,目光落在蘇蔓身上,帶著一種評估成果般的滿意。
“好啦好啦,伴娘服!該我們啦!”陳晚挽著蘇蔓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將她往伴娘服展示區帶,同時不忘招呼我,“林宴姐,快來快來!看看姐夫給我們挑了什麼漂亮的伴娘服!”
我跟著她們走過去。伴娘服是統一的款式,掛在衣架上。兩件淺香檳色的及膝小禮服,設計簡約大方,剪裁考究,麵料帶著細膩的光澤。確實很漂亮,也符合高檔婚禮的格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