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嗡……
那是一種低沉、持續、富有規律的嗡鳴聲。非常輕微,如同某種大型精密儀器在低功率運轉時發出的核心震動。它不同於空調或冰箱的噪音,更低沉,更穩定,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金屬質感和某種生物電流般的奇異震顫感。
這聲音……似曾相識!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是在“觀瀾會所”的洗手間!是在艾米老師啟動那台銀灰色儀器的時候!雖然音量天差地彆,但那獨特的、令人頭皮發麻的震顫頻率,幾乎一模一樣!
嗡……嗡……
聲音似乎來自樓下。不是正下方,而是更偏一點的位置。它時強時弱,但始終持續不斷,像某種不知疲倦的、隱藏在莊園心臟深處的怪物發出的低沉呼吸。
蘇蔓!她住在單獨的新娘套房!管家特意說過,位置在主樓東翼,相對僻靜,有專人照料!這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攫住了我!這嗡鳴聲,會不會就是秦昀所說的“調整”?是那個電極片在工作?或者是連接電極片的某種主機設備在運轉?他在深夜,還在對蘇蔓進行所謂的“情緒穩定”或“行為矯正”?!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我屏住呼吸,試圖捕捉那聲音的更多細節。它似乎不僅僅是一種噪音,更像是一種……有節奏的能量脈衝,帶著一種令人極其不適的壓迫感,仿佛能穿透骨骼,直接作用於神經末梢。
嗡……嗡……
聲音持續著,單調、冰冷、無情。像永不停歇的磨盤,在黑暗中碾磨著什麼。
我下意識地看向床上熟睡的陳晚。她背對著我,蜷縮在被子裡,呼吸均勻,似乎對這穿透地板和牆壁的詭異嗡鳴毫無察覺。是真的沒聽見?還是……早已習以為常?
就在這時,那持續的嗡鳴聲,突然毫無預兆地拔高了一個調門!
嗡——!
雖然音量依舊不大,但那陡然尖銳的頻率變化,像一根冰冷的針,狠狠刺入了我的耳膜深處!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極其壓抑、極其短促、仿佛從喉嚨深處硬生生擠出來的——嗚咽!
那聲音極其微弱,被厚重的建築結構阻隔,模糊不清,如同幻覺。但我確信自己聽到了!那絕不是風聲!那是一個女人痛苦到極致卻無法放聲宣泄的悲鳴!是蘇蔓!
嗡——!那尖銳的嗡鳴隻持續了不到兩秒,便又迅速回落,變回了之前那種低沉、持續、令人頭皮發麻的嗡鳴基線。
嗚咽聲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樓下,隻剩下那持續不斷、如同魔咒般的嗡……嗡……嗡……
我僵立在冰冷的窗邊,渾身血液似乎都已凝固。巨大的恐懼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我的頭頂。
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蘇蔓的房間——慘白的燈光下,她被束縛著,頸後的電極片閃爍著幽光,連接著那台發出恐怖嗡鳴的儀器。秦昀或者艾米老師,正冷靜地操作著,看著她因痛苦而扭曲痙攣,卻又被強行壓製著無法出聲……
這不是想象!這是正在發生的酷刑!
我猛地捂住嘴,強烈的惡心感和眩暈感襲來。胃裡翻江倒海,我幾乎要嘔吐出來。
陳晚在床上翻了個身,發出一聲模糊的夢囈,依舊沉睡。
我踉蹌著後退幾步,跌坐在冰冷的窗台上,背靠著冰冷的玻璃。窗外是無邊的黑暗,窗內是死寂的囚籠,樓下是持續不斷的、如同地獄深處傳來的嗡鳴聲,和那一聲絕望的、被強行掐滅的嗚咽。
那份簽著我名字的保密協議,此刻像一張燃燒的紙,灼燒著我的靈魂。我成了什麼?這場恐怖劇場的沉默觀眾?這場無聲酷刑的被動見證者?
淚水無聲地滑落,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巨大的恐懼和無能為力的絕望。晨曦莊園,這座在暮色中如同蟄伏巨獸的建築,此刻在我眼中,徹底撕下了它華麗神秘的麵紗,露出了猙獰恐怖的獠牙。
這裡沒有童話,沒有祝福,隻有冰冷的機器、殘酷的操控和無儘的黑暗。
而那持續不斷的嗡鳴聲,就是這座地獄最真實的背景音。它穿透地板,穿透牆壁,也穿透了我最後的僥幸和防線,將蘇蔓的絕望,清晰地傳遞到了我的耳中。
夜,還很長。地獄的嗡鳴,永不停歇。
喜歡詭夢收納冊請大家收藏:()詭夢收納冊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