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昀起身,自然地攬住蘇蔓纖細的腰肢她的身體毫無反應,像一截沒有知覺的木頭),對我和陳晚說:“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明天,會是完美的一天。”
他的笑容在搖曳的燭光下,顯得格外冰冷和篤定。
回到三樓的套房。陳晚一反常態地沉默,沒有像往常一樣嘰嘰喳喳,而是飛快地洗漱完畢,把自己裹進被子裡,背對著我,一動不動,仿佛已經睡著了。
但我知道她沒有睡。她的呼吸聲很輕,帶著一種刻意壓抑的緊張。
房間裡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相互的猜忌。我坐在自己靠窗的床邊,望著窗外濃得化不開的夜色。莊園如同沉睡的巨獸,死寂一片。
那持續的低沉嗡鳴聲似乎消失了,但那份死寂,反而更讓人心慌。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陳晚那邊的呼吸聲似乎漸漸平穩下來,變得均勻綿長。她大概真的在極度緊張後,疲憊地睡著了。
我毫無睡意。後褲袋裡那張紙片的存在感越來越強,像一塊燃燒的炭。.…最終場景固化程序…廢物銷毀…還有那句“注意觀察受試者對新加入觀察者y)的反應,評估潛在乾擾風險。必要時啟動預設隔離與威懾預案。”——每一個字都在灼燒著我的神經。
明天!婚禮!就是那個“最終場景固化程序”!
一旦完成,蘇蔓是不是就真的……徹底變成一個沒有靈魂的玩偶了?而我這個“y”,這個“潛在乾擾因素”,在婚禮結束後,等待我的又會是什麼?“隔離與威懾預案”?是像蘇蔓一樣被“調整”?還是更可怕的……“廢物銷毀”?
巨大的恐懼和強烈的不甘在胸腔裡激烈衝撞!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我必須做點什麼!哪怕隻是……再見蘇蔓一麵?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火星,瞬間點燃!
機會!也許隻有現在!在婚禮前夜,在所有人都以為塵埃落定、放鬆警惕的時候!
陳晚似乎已經睡熟。我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起身,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滑出房間,輕輕帶上門。走廊裡空無一人,隻有壁燈散發著昏黃微弱的光。
我的心跳如同擂鼓,在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
憑著模糊的記憶和對莊園格局的推測,我朝著東翼新娘套房的方向潛行。每一步都踩在心臟上,每一次拐角都仿佛會撞上冰冷的眼睛。恐懼如影隨形,但比恐懼更強烈的,是那份孤注一擲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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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我看到了那扇熟悉的、比其他房間門更加厚重、鑲嵌著銅釘的橡木門——新娘套房。門口沒有守衛。也許秦昀認為,在層層控製和那份保密協議下,蘇蔓已經徹底“安全”了?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狂跳的心臟,輕輕擰動門把手。沒有上鎖!和那個圖書館一樣!
我迅速閃身進去,反手將門虛掩。
房間很大,裝飾奢華,但同樣冰冷壓抑。巨大的四柱床上垂著厚重的帷幔,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帶著鎮定安神效果的昂貴香薰氣味,試圖掩蓋某種更深的不安。梳妝台上點著一盞昏暗的台燈,是房間裡唯一的光源。
蘇蔓就坐在梳妝台前。
她沒有穿睡袍,而是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絲質睡裙。長發披散著,遮住了大半張臉。她背對著門,身體蜷縮在寬大的梳妝椅裡,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在無聲地哭泣。昏黃的燈光勾勒出她瘦削脆弱的背影,如同一片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枯葉。
“蘇蔓?”我壓低聲音,輕輕呼喚。
她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受驚的小獸,倏地轉過頭!
燈光照亮了她的臉。沒有妝容的掩蓋,她蒼白得嚇人,眼窩深陷,眼底是濃重得化不開的絕望和恐懼。她的嘴唇乾裂,微微顫抖著。看到是我,她那雙空洞麻木的眼睛裡,瞬間爆發出一種混合著難以置信、狂喜和更深的恐懼的強烈光芒!
“林……林宴?!”她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哭腔,幾乎不成調。
她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動作快得帶倒了梳妝凳,發出“哐當”一聲輕響!但她毫不在意!她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踉蹌著朝我撲來!冰冷的手指如同鐵鉗般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氣之大,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救我!”她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聲音壓得極低,卻如同絕望的野獸發出的哀嚎,充滿了不顧一切的瘋狂!
“求求你!救我出去!他……他是魔鬼!他在……在我身體裡……放了東西!他在……在控製我!他要……要殺了我!”她的語速極快,破碎不堪,帶著劇烈的喘息和哽咽,每一個字都浸滿了血淚般的恐懼和痛苦!
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冰冷的汗水浸濕了她的睡裙。她抓著我的手也在劇烈地顫抖,傳遞著她瀕臨崩潰的恐懼和絕望。
“我知道!我知道!”我反手用力握住她冰冷顫抖的手,試圖傳遞給她一絲力量,儘管我自己也恐懼得渾身發冷,“我看到了!頸後!還有……圖書館裡的東西!”
聽到“頸後”和“圖書館”,蘇蔓的眼睛瞬間瞪得更大!恐懼之外,更多了一絲被徹底看穿的絕望和……一絲微弱的希望?“你……你看到了?!那……那份報告?!”她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
.!”我急促地低語。
蘇蔓的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仿佛被抽掉了所有力氣,全靠抓著我的手才勉強站穩。淚水如同決堤般洶湧而出,混合著恐懼和一種被理解的悲慟。
“是他……秦昀……他是那個研究所的核心!他……他把我當成了實驗品!他……他改造我!他……他……”她泣不成聲,巨大的恐懼讓她無法完整表達。
就在這時!
走廊外,突然傳來一陣清晰而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目標明確地朝著新娘套房而來!
蹬!蹬!蹬!
腳步聲在死寂的走廊裡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我和蘇蔓緊繃的神經上!
是管家?還是……秦昀?!
蘇蔓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眼中剛剛燃起的那一絲微弱的希望之光,被巨大的、滅頂的恐懼徹底撲滅!她抓著我的手猛地鬆開,如同觸電一般!
身體如同篩糠般劇烈顫抖起來!她驚恐地看向門口,又絕望地看向我,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隻剩下喉嚨深處壓抑的、瀕死的嗚咽!
腳步聲停在了門外!
緊接著,門把手被擰動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哢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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