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的應急燈光,像停屍房的照明,將每一個角落、每一張臉上的驚懼與絕望都照得無所遁形。
維修通道裡的搏鬥聲,廣播裡那句赤裸裸的“狩獵宣言”,像兩顆接連投下的炸彈,將剛剛因燈光恢複和門口阻礙消失而升起的一絲希望,徹底炸得粉碎。
我扶著冰冷的牆壁,從通道洞口艱難地爬了出來。
渾身都在顫抖,不僅僅是脫力,更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
鑰匙和鋼鋸條上的血跡,在我蒼白的手上顯得格外刺眼。
“林宴!你的手!”
張姐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想上前,卻又猛地停住腳步,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戒備,不僅是對我,也是對剛才廣播裡的那句話。
其他人的反應如出一轍。
趙強原本正要衝向那扇終於洞開的門,此刻也僵在了門口,猛地回頭,目光在我們每一個人臉上掃視,最後死死盯住我手上的血:“你……你殺了人?”
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小王蜷縮在遠離洞口的位置,臉色比燈光還要慘白,嘴唇哆嗦著,看看我,又看看那黑黢黢的通道,仿佛裡麵會隨時衝出怪物。
周敏和另一個女同事緊緊抱在一起,眼淚早已流乾,隻剩下麻木的恐懼。
“不是我。”我啞聲開口,聲音因剛才的搏鬥和緊張而乾澀,“裡麵有人襲擊我。這是他的血。”
我抬起沾血的手,指向通道。
“狼……狼真的在我們中間?”周敏的聲音細若遊絲,充滿了絕望。
“廣播是這麼說的。”
我靠在牆上,緩緩滑坐在地,檢查著手腕上的淤青和身上的擦傷。
疼痛讓我保持著清醒。
“但剛才襲擊我的,是外部的人。他穿著製服,從通道深處跑了。”
“外部的人?那……那廣播是什麼意思?”
張姐混亂地抓著頭發。
“意思就是,可能不止一個‘狼’。”
我抬起眼,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張姐,趙強,小王,周敏,還有另外兩個一直比較沉默的男同事,以及……癱坐在不遠處、似乎嚇傻了的實習生小悠。
小悠從李默屍體被發現後,就一直處於半崩潰狀態,幾乎沒說過話,隻是無聲地流淚,像一隻受驚過度的小白兔。
我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她看起來是那麼脆弱,那麼無害。
“外部有‘狼’,內部也可能有。”
我緩緩說出最殘忍的推測,“裡應外合。”
一瞬間,房間裡彌漫開一種比黑暗更可怕的東西——猜忌。
看不見的線繃緊了,將我們每個人孤立開來。
原本還勉強維持的團隊表象,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每個人都用審視、懷疑的目光打量著身邊的人,仿佛對方下一秒就會掏出利刃。
“媽的!到底是誰?!”
趙強暴躁地低吼,他像一頭困獸,目光凶狠地掃視著我們,“誰他媽是內鬼?!自己站出來!”
沒有人回答。隻有沉重的呼吸聲。
“我們現在怎麼辦?”
小王帶著哭腔問,“門……門開了,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
那扇通往未知走廊的門,此刻大開著,門外是比房間裡更深的黑暗。
它代表著可能的生路,也可能是一個更巨大的陷阱。
“外麵……安全嗎?”張姐猶豫著,不敢靠近。
“呆在這裡也是等死!”
趙強啐了一口,他似乎下定決心要冒險,“你們愛呆著就呆著!老子要出去!”
他摸起地上之前用來抵門的半截木棍,當作武器,小心翼翼地靠近門口,探頭向外張望。
“外麵……好像是個走廊,很黑,看不清。”
他回頭說道,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趙強和那扇門吸引的瞬間——
“啪!”
燈光,再次毫無預兆地熄滅了!
絕對的黑暗,第二次降臨!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