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如同垂死的病人,在慘淡中掙紮,將每個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扭曲變形。
溫度持續下降,嗬出的白氣在昏暗中清晰可見,粘稠的冷意鑽透衣物,啃噬著早已疲憊不堪的神經。
“資源削減……”小王癱在地上,失神地重複著廣播裡的詞,仿佛這四個字抽走了他最後一點生氣。
趙強像一頭焦躁的困獸,在迅速變得昏暗的光線下來回踱步,木棍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刮擦聲。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釘子,一會兒釘死在小王身上,一會兒又狠狠剮過我。
“都是因為你們!”
他最終停在我麵前,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濃重的恨意,“如果不是你攔著,我們早就把那家夥扔出去了!現在好了!燈要滅了!我們要凍死在這裡了!”
他的邏輯已經徹底被恐懼和憤怒扭曲。
在他簡單的世界裡,必須立刻找到一個可以承擔所有罪責的靶子。
我沒有看他,目光落在自己依舊隱隱作痛的手腕上,那裡殘留著與蒙麵人搏鬥時的觸感——強大的力量,訓練有素的擒拿。
那絕不是小王能做到的。
“盲目投票,死得更快。”
我的聲音在低溫中顯得有些僵硬。
“你他媽……”趙強被我冷淡的態度徹底激怒,他猛地舉起木棍,不再是威脅的指向,而是帶著呼嘯的風聲,朝著我的頭頂狠狠砸落!“就你他媽話多!”
這一下毫無征兆,又快又狠!
他是真的想把我置於死地!
在極致的壓力下,他選擇用消滅“異見”的方式來獲取虛幻的控製感!
“小心!”張姐發出驚呼。
時間仿佛被拉長。
我能看到木棍揮落的軌跡,看到趙強臉上猙獰的瘋狂,看到周圍人驚駭的表情。
閱讀過的那些案卷,那些關於人體結構、關於格鬥技巧的文字描述,那些對暴力場景冷靜到近乎殘酷的分析,在這一刻不再是紙上談兵。
它們像被激活的程序,瞬間流淌過我的腦海,轉化為身體的本能。
不能硬接!我的力量遠不如他!
就在木棍即將觸及頭骨的刹那,我的身體先於思維做出了反應。
我沒有後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半步,切入他揮擊的內圈!同時頭部向一側疾閃!
“呼!”
木棍帶著沉重的風聲,擦著我的太陽穴掠過,幾根發絲被勁風切斷。
他因為用力過猛,身體隨著揮擊的動作有一個短暫的、向前傾瀉重心的瞬間。
就是現在!
我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閃電般探出,不是去格擋木棍,而是精準地扣住了他握著棍子的手腕!
拇指死死抵住他手腕內側的某個穴位,用力向下一按!
“呃啊!”趙強發出一聲痛呼,手腕一陣酸麻,力道驟減。
與此同時,我的右腿膝蓋如同出膛的炮彈,帶著我全身的重量和一股被逼到絕境的狠厲,狠狠頂向他的腹部——不是致命部位,但足以讓他瞬間失去戰鬥力!
“砰!”
一聲沉悶的肉體撞擊聲。
趙強的眼珠猛地凸出,所有的怒吼和瘋狂都凝固在臉上,轉化為極致的痛苦和難以置信。
他像一隻被煮熟的蝦米,弓著身子,踉蹌後退,手中的木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他捂住腹部,張大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喉嚨裡傳來“嗬嗬”的倒氣聲。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從趙強暴起發難,到他捂著肚子跪倒在地,不過兩三秒的時間。
房間裡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隻剩下趙強痛苦的抽氣聲,和光線持續變暗時電流微弱的“滋滋”聲。
所有人都驚呆了。
張姐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滾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