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淵的指尖在女兒幻影消散的殘光中顫抖。三小時前,當那個穿著褪色向日葵裙子的身影出現在廢棄教學樓走廊儘頭時,他苦心構築七年的執棋者鎧甲瞬間崩裂。幻影右手指尖捏著的星形發卡——與星曉失蹤當日彆在劉海上的那隻一模一樣——正隨著墟都特有的灰霧波動微微閃爍,像極了女兒陸曉當年在病房裡摩挲發卡等待化療時的習慣動作。此刻,教學樓牆壁正滲出瀝青狀的黑色黏液,天花板傳來骨骼錯位般的嘎吱聲,這是「現實滲漏」加劇的征兆。沈徹的「溯因」能力在腦中尖銳鳴響,提示著幻影與星曉發卡之間存在十三處重疊頻率,而其中最刺眼的一點關聯直指創憶科技檔案室封存的「錨點汙染實驗記錄」。
「陸曉……真的是你嗎?」陸沉淵的聲帶像是被砂紙磨過。幻影忽然踮起腳尖,用半透明的食指在空中劃出燃燒的軌跡——那是陸曉六歲時自創的「暗號」,代表「爸爸,我疼」。幾乎同時,陸沉淵左眼的執棋者印記驟然發燙,創憶科技的監控指令強行灌入腦海:「清除異常幻影,否則將啟動記憶清洗程序。」他暴喝一聲揮出規則之力,整條走廊的窗戶應聲爆裂,玻璃碎片卻在觸及幻影前詭異地凝滯在空中。「沒用的,陸指揮官。」沈徹從陰影中現身,掌心托著星曉的發卡實體,「你女兒的幻影是‘錨點記憶’的折射,除非摧毀發卡本身,否則……」話音未落,幻影突然撲向陸沉淵,冰涼的指尖觸到他眉心。
無數記憶碎片如匕首刺入陸沉淵的視覺神經——陸曉在無菌艙裡蜷縮的身體、創憶科技合同上「實驗體自願書」的偽造簽名、李博士微笑著說出「用你女兒的記憶基因培養新錨點」的錄音片斷。這些本應被執棋者契約封印的記憶,此刻在幻影的觸碰下瘋狂翻湧。「他們騙了我……曉曉早就成了星曉的‘記憶容器’!」陸沉淵的規則之力失控暴走,教學樓地麵裂開深壑,裂縫中浮起無數焦黑的兒童玩具殘骸。沈徹急速後撤時,忽然發現自己的「溯因」與陸沉淵的「規則扭曲」產生了詭異共鳴:兩人腳底浮現出北鬥七星狀的光紋,這是執棋者能力深度綁定的征兆!
「心象鏡像·開!」蘇硯的聲音從走廊另一端炸響。她雙手按在地麵,屍語能力將玩具殘骸拚湊成一道殘破的屏障,勉強擋住陸沉淵無差彆的規則衝擊。趙烈護著溫知夏撞開搖搖欲墜的房門,嘶喊道:「老沈!蘇晚剛用記憶共振傳訊——陸曉的幻影是李博士布置的‘誘餌’,一旦陸沉淵情緒失控,他身上的執棋者契約就會反向抽取星曉的錨點能量!」溫知夏的心理學直覺捕捉到關鍵細節:幻影劃出的燃燒軌跡裡藏著微弱的摩斯密碼,破譯後竟是「廢墟工廠b區冷藏庫」。眾人尚未反應,陸沉淵突然僵住——幻影的瞳孔陡然變成李博士的深褐色,用變調的電子音念出:「指令確認,執棋者陸沉淵激活‘清理程序’。」
教學樓所有鐘表同時逆時針飛轉,七日輪回的紊亂記憶如潮水淹沒眾人。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沈徹看到陸沉淵徒手撕開一道空間裂縫,將女兒幻影狠狠推入其中。裂縫閉合的刹那,陸沉淵染血的手指摳進自己左眼的執棋者印記,嘶啞的咆哮震碎了最後一塊完好的玻璃:「李博士……你連死人都不放過!」裂縫另一端隱約傳來星曉的驚呼聲,而眾人口袋裡的手機同時亮起創憶科技的推送:「現實滲漏警報:廢墟工廠上空灰霧濃度已達閾值,b區冷藏庫門禁失效。」
灰霧彌漫的走廊儘頭,一隻印著卡通兔子的兒童鞋孤零零立在血跡中——那是陸曉化療時最常穿的鞋,鞋底卻黏著星曉發卡上脫落的碎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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