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與我並肩,可好?_永恒奔跑者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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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與我並肩,可好?(1 / 1)

闖入引力亂流核心區域的瞬間,“希望之芽”號仿佛從相對溫和的湍流區,一步踏入了真正狂暴的能量煉獄!

無法形容的巨大力量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艦體內部發出了令人牙酸的、仿佛古老巨木即將斷裂般的呻吟。所有人都被恐怖的g力死死地壓製在座位上、菌毯上,甚至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變得異常困難,胸腔被壓迫得幾乎無法呼吸,眼前陣陣發黑。舷窗外,之前那五彩斑斕的塵埃雲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瘋狂扭曲、旋轉、撕裂著一切的彩色能量亂流,如同打翻了創世神的調色盤,卻又充滿了毀滅一切的暴虐。光線在這裡被彎曲、拉扯成詭異的弧形,巨大的、肉眼可見的漆黑空間裂縫如同惡魔的獰笑,時而張開,時而閉合,散發出令靈魂都為之凍結戰栗的、純粹的虛無氣息。

艾文長老盤坐在主控菌毯上,枯瘦的身軀因為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而劇烈顫抖著,他拚儘全部心力,試圖通過與方舟的生命連接來維持這艘活體船隻的基本穩定和結構完整。淡綠色的能量如同蛛網般從他身下蔓延開來,努力修複著不斷出現的細微裂痕。但與這片宇宙自然形成的、狂暴無比的偉力相比,他個人的力量,乃至整個“希望之芽”號的生命力,都顯得如此渺小而不堪一擊。方舟外圍那層柔和的生物護盾光芒明滅不定,如同風中殘燭,艦體外部不斷傳來植物纖維斷裂的“劈啪”聲,仿佛這艘生命方舟正在發出痛苦的哀鳴。

而陳遠,無疑是承受壓力最大的人。他不僅要像其他人一樣抵抗著那足以將血肉之軀壓扁的恐怖物理撕扯力,更要將全部的心神、所有的靈覺,毫無保留地投入到對外界那瞬息萬變、危機四伏的引力脈絡的感知之中。他的感知如同在無數把高速旋轉的鋒利刀尖上跳舞,在沸騰翻滾、足以湮滅一切的引力岩漿中,艱難地尋找著那一絲微弱卻代表著生機的“冰涼”路徑。

他緊閉著雙眼,眉頭緊鎖成一個深刻的“川”字,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他的指引通過精神連接直接傳遞給艾文長老和方舟的導航核心:“左轉十七度,避開右前方引力漩渦!……加速!利用三號引力彈弓效應!……緊急規避!下方出現空間褶皺!”

每一個指令都精準而及時,帶領著方舟在毀滅的邊緣一次次險之又險地擦身而過。然而,這種極限的感知和計算,對他本就未曾恢複的身體和精神是毀滅性的透支。漸漸地,他的鼻孔、耳朵、甚至眼角,都開始滲出淡藍色的、帶著微弱光點的血跡,那是他作為“火種”守護者,心神和生命本源嚴重透支的可怕征兆。但他的眼神,即便在緊閉的眼瞼下,也仿佛透出一股銳利如鷹隼般的堅定,死死“盯”著前方那理論上存在的、通往相對安全區域的“生路”。

澹台鳳舞被巨大的力量死死壓在柔軟的菌毯上,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在咯吱作響,每一次呼吸都無比艱難。但她努力地、倔強地抬起頭,目光穿透因為g力而有些模糊的視線,牢牢鎖定在主控菌毯前那個依舊挺拔站立、卻控製不住微微顫抖的孤獨背影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陳遠周身那原本就微弱的生命磁場,此刻正如同泄洪般劇烈波動、飛速消耗著,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熄滅。一股尖銳的、如同被冰冷匕首刺穿心臟的疼痛,瞬間攫住了她,比任何物理上的壓迫都更讓她窒息。

“陳遠……”她試圖呼喊,聲音卻微弱得連自己都幾乎聽不見。她掙紮著,試圖調動體內那經過鍛煉卻遠非超凡的力量,哪怕隻是傳遞過去一絲微不足道的支持,但在這等席卷天地的自然之威麵前,她的努力如同投入狂濤中的一粒石子,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激起,反而讓她因為分神而更加痛苦。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噗——!”

陳遠的身體猛地一個劇烈的晃動,一口混雜著淡藍色光點的鮮血抑製不住地狂噴而出,如同淒厲的潑墨,染紅了前方散發著柔和綠光的菌毯!他指引的路徑前方,一個極其隱蔽、未曾被提前探測到的小型、瞬發引力塌陷點,毫無征兆地形成了!

“小心!!”一直全力配合的艾文長老通過精神連接感知到異常,大驚失色,蒼老的臉上瞬間血色儘褪!他幾乎是憑著本能,拚命地試圖操控方舟進行緊急規避轉向!

但是,太遲了!方舟的慣性太大,距離太近!

“轟!!!哢嚓——!!”

一陣劇烈的、令人心臟驟停的撞擊感和令人牙酸的斷裂聲同時傳來!“希望之芽”號左側那一片巨大而優美的、由堅韌植物纖維和生物推進器構成的“翼梢”,如同被無形的宇宙巨獸一口咬下,擦著那片引力塌陷的邊緣,被恐怖到極致的引力瞬間撕扯、扭曲、然後徹底吞噬!

“左側推進單元失效!結構完整性喪失百分之三十!我們失去平衡了!”導航官絕望的聲音在眾人意識中響起。

“希望之芽”號徹底失去了穩定,如同被折斷了翅膀的鳥兒,又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開始失控地、瘋狂地打著旋兒,朝著引力亂流更深、更狂暴的死亡深淵加速墜去!失控的、代表著最高級彆危機的生物警報聲,淒厲而絕望地響徹了方舟內部的每一個角落,也響徹在每一個人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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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我們要死在這裡了嗎?”

“連‘希望之芽’也……”

絕望的、冰冷的情緒,如同瘟疫般在殘存的乘員心中不受控製地蔓延開來,幾乎要將最後一絲求生的意誌凍結。

就在這萬念俱灰、一切似乎都將終結的時刻——

那個噴出鮮血、看似搖搖欲墜的身影,卻猛地、用一種近乎違背物理定律的意誌力,強行站直了身體!陳遠無視了周身皮膚因為巨大壓力而崩裂開的多處傷口,無視了依舊在不斷從口鼻滲出的藍色血液,他將最後殘存的所有力量——不僅僅是“火種”的能量,還包括他頑強的生命意誌,以及胸前那枚古老吊墜中蘊含的、與遙遠“初始綠洲”產生著微弱共鳴的時空牽引力——毫無保留地、徹底地爆發出來!

他不再試圖進行精細到毫厘的操控,那已經不可能了。他選擇了一種更直接、也更危險的方式——他如同一個不屈的楔子,將自身的存在,強行化作一個穩定的“精神坐標”,以燃燒生命為代價,強行錨定了方舟失控翻滾、瀕臨解體的恐怖姿態!同時,他引導著那股來自“初始綠洲”的、如同蛛絲般微弱的引力共鳴,為在漩渦中迷失的方舟,指明了最後的方向——那是在狂暴能量亂流深處,一片相對平靜、仿佛台風眼般的、狹小的安全區域!

“就是現在!艾文長老!所有剩餘推進器!最大功率!衝過去!!”陳遠嘶啞地狂吼道,他的聲音因為聲帶的撕裂而如同破敗漏風的風箱,卻帶著一種斬斷一切後路的、震撼靈魂的決絕!

艾文長老渾濁的雙眼中爆發出最後的光芒,他抓住了這稍縱即逝的、用陳遠生命換來的機會,將方舟尾部所有還能工作的生物推進器的功率瞬間推至超越設計極限的峰值!甚至能聽到推進器組織因為過載而發出的、令人心碎的悲鳴!

“希望之芽”號拖著殘破不堪、不斷剝落碎片的軀體,燃燒著最後的能量儲備,如同一位傷痕累累卻死不瞑目的戰士,朝著那片象征著最後生機的、平靜的風暴眼區域,義無反顧地、決絕地疾馳而去!

在艦體徹底衝入那片相對平靜區域、外部那令人瘋狂的撕扯力驟然減輕的瞬間,陳遠身上那強行凝聚、支撐著他的所有力量仿佛瞬間被抽空。他再也無法支撐,眼前被無邊的黑暗徹底吞噬,身體一軟,直挺挺地、毫無生氣地向後倒去。

“陳遠!!”

一直死死關注著他的澹台鳳舞,不知從哪裡爆發出了一股力量,猛地掙脫了殘餘g力的束縛,如同撲火的飛蛾,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在他身體即將撞擊到菌毯的前一刻,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緩衝,緊緊地、顫抖地抱住了他倒下的身軀。

陳遠躺在她的懷裡,氣息微弱得如同遊絲,臉色是一種近乎透明的死灰,眼神渙散,失去了所有的焦距。但他似乎能感覺到抱著自己的人是誰,沾滿了藍色血跡的嘴角,極其艱難地、微不可察地扯動了一下,似乎想形成一個安撫的弧度。

他用儘這具破敗身體裡最後的一絲力氣,抬起那隻布滿裂痕和血跡、顫抖不已的手,輕輕地、幾乎隻是觸碰般地,撫上了澹台鳳舞沾滿淚水、冰涼的臉頰。他的聲音低弱得如同夢囈,卻清晰地鑽入了她的心底:

“看來……這次……又差點……丟下你了……”

他停頓了許久,仿佛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費巨大的代價,渙散的目光努力地、固執地想要凝聚起來,深深地看進她盈滿淚水的眼眸深處。那目光中,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詢問,一絲對未來不確定的期待,但更多的,是一種不容置疑、不容拒絕的、深沉的堅定:

“以後……這樣的路……可能還有很多……很艱難……很危險……”

他幾乎是氣音般地,說出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那句話:

“與我……並肩……可好?”

這不是簡單的詢問,而是曆經了無數次生死考驗、看穿了彼此靈魂後,最直白、最深沉、也是最霸道的認定與邀約。是將自己的後背,將自己的未來,將自己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交托。

澹台鳳舞的淚水在這一刻徹底決堤,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地滾落,混合著他臉上的藍色血跡,暈開一片淒豔的色彩。她緊緊地、用儘全身力氣抱住他冰涼而輕飄飄的身體,仿佛要將自己的生命力渡給他一般,用力地、不斷地點頭,泣不成聲,隻能用最簡單最直接的字眼回應:

“好……好!並肩!永遠並肩!”

在引力亂流殘餘的微弱波動中,在這艘殘破不堪、卻承載著最後希望的方舟內,在無數犧牲與掙紮的儘頭,他們許下了超越生死、聯結靈魂的誓言。

而就在他們衝出的那片死亡區域之外,透過逐漸平息的能量亂流隱約可見,那兩艘貿然追入的聯邦護衛艦,以及後續試圖靠近探查情況的幾艘艦艇,在宇宙自然的狂暴偉力麵前,如同孩童脆弱的積木玩具,被無形的巨手輕易地撕裂、揉碎、碾壓,最終化為了冰冷虛空中無聲飄散的金屬塵埃,連一絲像樣的掙紮都未能留下……

他們的計劃,成功了。以方舟的重創,以陳遠的瀕死,以背負上的沉重罪孽為代價,他們……換來了一線渺茫,卻無比珍貴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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