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斯萊斯無聲地滑入帝都清晨的車流。裴燼親自開車,沒有帶司機。他今天換了一身剪裁更為休閒的深藍色西裝,少了些許晚宴上的淩厲,多了幾分慵懶隨性。
林琪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
“睡得好嗎?”裴燼側頭看她一眼,聲音帶著晨起的微啞。
“還好。”林琪收回目光。
“帶你去吃個地道的早餐。”裴燼方向盤一轉,駛入一條看似普通的胡同。車子最終在一個不起眼的四合院前停下。院門古樸,推開卻是彆有洞天。雅致的院落,隻有寥寥幾張桌子。
“裴少,您來了。”一位穿著樸素唐裝的老者笑著迎上來,目光在林琪身上短暫停留,帶著善意的打量,“這位是?”
“林琪。”裴燼介紹得自然,手臂虛扶在她身後,引導她入座,“帶她來嘗嘗您老的手藝。”
“林小姐,你好。”老者笑容更慈祥了些,“今早剛好得了些新鮮的江瑤柱和鬆茸,熬了粥底,正好給二位嘗嘗鮮。”
很快,幾樣精致的早點便端了上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盅鬆茸瑤柱粥,米粒開花,粥水交融,香氣撲鼻。此外還有一碟看似簡單的清炒豆苗,碧綠欲滴。
裴燼為她盛了一碗粥:“陳伯這裡的粥,火候是一絕,很多老師傅都自愧不如。”
林琪道謝,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送入口中。粥底綿密,瑤柱的鮮與鬆茸的香完美融合,火候的確老道。然而,幾乎是同時,她體內“廚神”的靈魂碎片自然而然地開始運轉,更精微的味覺感知被激活。
她細細品味了一下,又用筷子夾起一根豆苗,觀察其色澤與形態,然後放入口中。
裴燼和陳伯都看著她,等待她的評價。
林琪放下勺子,抬起頭,看向陳伯,眼神清澈而認真:“陳伯,這粥的火候掌控確實已入化境,瑤柱提前用高湯煨過,去除了腥氣隻留鮮味,心思巧妙。鬆茸的處理也恰到好處,最大程度保留了山林的本味。”
陳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笑容更真誠了些:“林小姐是行家啊!”
裴燼也微微挑眉,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林琪話鋒卻微微一頓,目光落在那碟豆苗上,語氣平和地繼續說道:“不過,這碟清炒豆苗,或許可以做得更好。豆苗是淩晨采摘的,極為鮮嫩,但用豬油炒製時,油溫稍高了一線,邊緣微微有些過火,損失了一絲脆嫩口感。若能在下鍋前,用少許冰水快速浸一下,再徹底瀝乾,猛火快炒,出鍋時烹入幾滴花雕酒,口感會更上一層樓,香氣也會更有層次。”
她語速平穩,用詞專業,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陳伯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下意識地看向那碟豆苗,又看向林琪,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這點細微的差彆,連他這做了幾十年菜的老師傅都未必能每次精準把握,竟被一個年輕小姑娘一口嘗出,還給出了如此精準的改良方案!
裴燼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極大的驚異,隨即化為更濃的興味。他本以為帶她來品嘗美味,是一種給予和展示,卻沒想到,她竟在對方最擅長的領域,展現了如此犀利不凡的洞察力。這絕不僅僅是“會吃”那麼簡單。
“……受教了!”陳伯回過神來,鄭重地對著林琪拱了拱手,“林小姐一番話,真是讓我這老家夥汗顏。下次您來,我一定按您說的法子,再炒一次請您品鑒!”
“陳伯您太客氣了,我隻是隨口一說,班門弄斧了。”林琪微微頷首,態度不卑不亢。
裴燼低笑起來,看著林琪的目光灼熱得幾乎要燙傷人:“林琪,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這不再僅僅是欣賞,更像是一種發現了稀世珍寶的興奮與占有欲。
早餐在一種微妙的、被顛覆的氛圍中結束。裴燼帶她離開了四合院,驅車前往騰光科技。
“騰光科技,我的地方。”裴燼下車,抬頭望了望高聳入雲的玻璃幕牆大廈,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他帶著林琪穿過氣派的大堂,所有遇到的員工無不恭敬地停下腳步,躬身問候“裴總”,目光在觸及他身旁的林琪時,都難掩驚訝與好奇。
裴燼目不斜視,隻是偶爾會對林琪低聲介紹一兩句。他直接帶著她搭乘專屬電梯,到達頂層的總裁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將半個帝都的景色囊括其中,辦公室裝修是現代極簡風格,冷硬的線條和昂貴的材質彰顯著主人的品味與權力。寬大的辦公桌上,文件擺放整齊,幾台顯示器閃爍著複雜的數據圖表。
“坐。”裴燼指了指窗邊的沙發,自己則走到辦公桌後,拿起內線電話,“兩杯咖啡,我的照舊,另一杯加奶不加糖。”他記得她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