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燼的氣息徹底消失在指揮室後,林琪並未在原地停留。她走到主控台前,瑩白的指尖在冷光屏上快速劃過,調出了基地核心區域的實時能量監控圖譜。代表裴燼潛入路徑的那條微弱空間擾動波紋,在接近指揮室外圍時,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深淵’的技術,果然不容小覷。”她低聲自語,眼底卻沒有任何意外,隻有一片沉靜的冰湖。她從不懷疑裴燼的能力,正如她從不懷疑自己的掌控力。剛才那場短暫的交鋒,與其說是警告,不如說是一次精準的力量校準,確保這頭危險的雄獅始終記得,韁繩握在誰的手中。
她關閉監控界麵,調出了關於“意識印記”和“鏡像同步”的所有現有數據。裴燼帶來的信息印證了她之前的某些猜測,但也帶來了新的謎團。謝家的“天機”係統,影傀,意識覆蓋……這些碎片之間,還缺少最關鍵的那一環。而秦墨空間能力的特殊性,以及他被“影主”盯上的風險,像一根無形的刺,隱隱紮在她的心頭。
必須加快節奏了。
第一幕:晨光下的暗影
翌日清晨,當第一縷熹微的晨光透過強化玻璃,驅散基地內部的人造光暈時,林琪已經出現在基地三層的特殊生活區。這裡是為秦墨、秦硯這對雙胞胎單獨劃分的區域,擁有更柔和的光線調節係統和更強的能量屏蔽場。
她推開起居室的門,看到秦硯正蜷縮在鋪著厚厚軟墊的沙發角落裡,身上裹著一條薄薄的絨毯,臉色在即便經過過濾的晨光下也顯得有些蒼白,眼睫低垂,帶著明顯的倦怠。屬於白天的虛弱期,正牢牢地束縛著他。
而秦墨則坐在不遠處的餐桌旁,麵前放著一杯清水,沉靜的目光落在虛空中,似乎在感應著什麼。感受到林琪的到來,他立刻轉過頭,那雙與弟弟相似卻更為幽深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亮光。
“琪姐。”兩人幾乎同時開口,秦硯的聲音帶著點軟糯的依賴,秦墨的則清冷平穩。
林琪走到秦硯身邊,自然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觸手微涼。“還好嗎?”她的聲音放得很輕,與昨夜麵對裴燼時的清冷判若兩人。
秦硯像隻尋求溫暖的小動物,下意識地用額頭蹭了蹭她的掌心,露出一個有些無力的笑容:“嗯,就是有點沒力氣。哥守了我一夜。”
林琪看向秦墨,眼神帶著詢問。
秦墨微微頷首,聲音低沉:“月圓快到了,空間的‘漣漪’感比平時更清晰一些。昨晚……基地外圍的能量屏障,有幾次非常細微的、非正常的波動,很隱蔽,不像是攻擊,更像……試探性的觸碰。”
林琪眼神一凝。裴燼的潛入是憑借高超技術,但秦墨感知到的這種“觸碰”,性質可能完全不同。“能確定方位和性質嗎?”
“大致方位在東南偏角,靠近舊通風管道廢棄區。性質……很古怪,帶著一種空洞的吞噬感,一閃即逝,無法鎖定。”秦墨的眉頭微微蹙起,顯然對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並不喜歡。
“我知道了。”林琪記下這個信息,輕輕拍了拍秦硯的肩膀,“這幾天不要離開生活區,好好休息。”她又看向秦墨,“你也是,感覺任何異常,立刻通知我,不要擅自行動。”
她的叮囑帶著不容置疑的保護意味。秦墨安靜地點了點頭,而秦硯則乖巧地“嗯”了一聲,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小聲說:“琪姐,你要小心。”
林琪心中一軟,俯身在他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放心。”
這個吻如同一個輕柔的印記,秦硯蒼白的臉上瞬間浮起一絲淡淡的紅暈,滿足地閉上了眼睛。秦墨看著這一幕,沉靜的眼底也掠過一絲暖意,但隨即,那暖意之下,是對自身特殊性和潛在風險更深的隱憂。
第二幕:修複與警示
離開雙胞胎的生活區,林琪徑直前往位於基地核心的技術中控室。陳航和李慕白已經在那裡忙碌多時,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流淌著無數複雜的數據流和能量構型圖。
“老大,”陳航頂著兩個黑眼圈,但精神亢奮,“根據你昨晚傳回的裴燼提供的‘意識印記’模型,我們改進了探測算法,對基地內部進行了一次深度掃描。你猜怎麼著?還真讓我們找到了點東西!”
他敲擊鍵盤,調出一個高亮顯示的區域圖,指向基地能源供應模塊的一個輔助節點。“這裡,有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能量標記,編碼方式與影傀核心的印記同源,但更微弱,更像是一個……定位信標。應該是上次靈波乾擾時,趁亂植入的。”
林琪眼神瞬間冷冽:“能反向追蹤嗎?”
“很難,”李慕白接話,他手中拿著一塊古老的羅盤,指針微微顫動著,“對方非常謹慎,信標是單向觸發式,且與外部能量場關聯極弱。強行拆除或追蹤,大概率會立刻驚動對方。不過,我們已經用虛擬信號模擬了這個節點的正常運行,暫時應該不會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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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好。”林琪肯定了他們的工作,“保持監控,嘗試用最低功率的靈波進行反向滲透,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絲縫隙。”
她頓了頓,看向李慕白:“沈先生那邊有進展嗎?”
李慕白搖了搖頭:“沈師叔還在閉關,試圖用玄門秘法溝通朱雀羽扇內殘留的涅盤之意,看能否找到對抗‘意識覆蓋’的方法。他說……那‘歸墟’的氣息,與他師門古籍中記載的某種‘終末之暗’極為相似,牽扯極大,需要時間。”
林琪點頭,對此並不意外。對抗“歸墟”這種級彆的存在,絕非一蹴而就。
就在這時,中控室的門滑開,江狩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換上了一身乾淨的作訓服,頭發還有些濕漉,似乎是剛進行過高強度訓練。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林琪身上,帶著一種混合著愧疚、堅定和不易察覺的渴望關注的複雜情緒。
“林琪。”他聲音低沉,帶著剛運動後的沙啞,直接稱呼了她的名字,符合他年長且直接的性格。“外圍防禦體係的物理加固和能量節點加密已經完成第一階段。我重新調整了巡邏路線和哨位響應機製。”他遞過來一個數據板,“這是方案。”
林琪接過數據板,快速瀏覽著。方案詳儘且專業,充分考慮到了各種潛在威脅,甚至針對上次被利用的漏洞做了重點補強。她能看到他投入的心血。
“效率很高。”她將數據板遞還給陳航,“按這個執行。”
她的肯定讓江狩緊繃的下頜線微微放鬆了些許,但他仍站在原地,似乎還有話要說。
林琪看向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江狩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關於昨天裴燼帶來的信息,關於影傀和守護意誌產生乾擾的現象。我……我想參與後續的相關測試。”他的眼神灼灼,“如果我的存在,我的意誌,真的能對那種東西產生乾擾,那我希望能派上用場。”
這是他主動尋求的“價值”,一種證明,也是一種贖罪。
林琪靜靜地看著他,沒有立刻回答。中控室內的空氣似乎因他的請求而安靜下來。幾秒後,她才開口,聲音平穩:“可以。具體測試方案,由陳航和李慕白製定,你配合。”
“明白!”江狩的回答短促有力,眼中迸發出光彩。
然而,就在他因林琪的應允而心神微鬆的刹那,林琪忽然向前一步,逼近他,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程度。她的動作太快,太突然,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壓迫感。
江狩身體猛地一僵,幾乎是本能地想要後退,卻又硬生生止住,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肌肉緊繃。
林琪卻沒有進一步動作,隻是抬起手,指尖輕輕拂過他作訓服左邊肩章下方一道極其細微、幾乎看不見的裂口。那可能是在昨夜加固防禦時,被某種尖銳金屬邊緣刮擦所致。
“身為基地的護衛負責人,”她的聲音很輕,卻像羽毛搔刮在心尖,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親密與責備,“自己的裝備都維護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