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傳來鐵鉗般的力道,帶著灼人的溫度。江狩眼底翻湧的熾熱幾乎要將林琪吞噬,那裡麵不再僅僅是忠誠與守護,而是壓抑到極致後終於決堤的、赤裸裸的渴望。
“林琪……”他又喚了一聲,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近乎痛苦的掙紮。他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才抓住她,卻又不知該如何繼續,隻能僵在原地,用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眸子死死鎖住她。
林琪沒有動,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改變。她平靜地回視著他,仿佛在審視一頭終於對她亮出獠牙,卻又不知該如何下口的困獸。這種絕對的冷靜,像一盆冰水,澆熄了江狩部分失控的火焰,卻也讓那份無處宣泄的情感更加煎熬。
靜室內的空氣凝滯得如同固體。
許久,林琪才微微動了一下被攥住的手腕。隻是一個細微的動作,江狩卻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鬆開了手,甚至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仿佛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對不……”他幾乎是立刻就要道歉。
“你的力量,”林琪打斷了他,語氣依舊平淡,仿佛剛才那劍拔弩張的一幕從未發生,“需要的是一個宣泄的出口,而不是更深的壓抑。”
她向前一步,拉近了兩人之間剛剛被拉開的距離,目光落在他那隻依舊縈繞著無形氣流的手上。
“看著我,江狩。”她命令道。
江狩抬起頭,強迫自己迎上她的視線。
“把你剛才想做的,想說的,”林琪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直抵他混亂的心湖,“用你的力量,表現出來。”
江狩瞳孔微縮,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但更多的是對她命令的本能服從。他不再試圖壓製體內那股躁動不安、仿佛擁有自我意識的力量,而是將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情感——那份沉甸甸的忠誠,那無法言說的渴望,那害怕被她推開拋棄的恐懼,以及那份想要變得更強、足以永遠站在她身前的決絕——全部灌注到掌心那股無形的“勢”中。
“轟——!”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凝練的力量驟然爆發!沒有光芒,沒有巨響,隻有一種純粹的、極致的“破滅”之意,以他為中心席卷開來!靜室內特製的、足以承受重型武器轟擊的合金牆壁,竟如同被無形的巨刃切割,發出令人牙酸的扭曲聲,留下了數道深達數寸的斬痕!
這一擊,幾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江狩身體晃了一下,單膝跪地,汗水如同溪流般從額角滑落,滴在地麵上。他大口喘息著,抬起頭,有些忐忑地看向林琪。
林琪站在原地,衣袂被那股力量的餘波拂動。她看著牆壁上那蘊含著絕對破壞意誌的斬痕,眼中終於掠過一絲清晰的波動。這不是簡單的力量外放,這是觸及到了“規則”層麵的雛形——絕對穿透。
她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然後,她做出了一個讓江狩渾身血液幾乎凝固的動作。
她緩緩蹲下身,與他平視。接著,她伸出手,不是拳頭,而是攤開的掌心,輕輕貼在了他汗濕的、依舊殘留著力量餘韻的胸口。
那裡,心臟正如同戰鼓般瘋狂擂動。
“記住這種感覺。”林琪看著他因驚愕而睜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記住驅使這股力量的‘意念’。它因你而生,也隻該為你所用。”
她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作戰服傳來,與他胸腔內那顆狂跳的心臟隻隔著一層血肉。那溫度並不灼熱,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定力量,將他體內最後一絲躁動也徹底撫平。
江狩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她,看著她平靜無波卻深邃如淵的眼眸。所有的狂熱、所有的忐忑、所有無法宣之於口的情感,在這一刻,都化為了某種更為深沉、更為堅定的東西,沉甸甸地落回了心底最深處。
他沒有說話,隻是重重地、如同立誓般地點了一下頭。
當林琪和江狩一前一後走出靜室時,等在外麵的陳航和李慕白都敏銳地察覺到了兩人之間氣氛的微妙變化。江狩依舊是那個江狩,但他周身那股隱約的躁動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內斂的、如同經過千錘百煉後的精鋼般的沉靜。而他看向林琪背影的眼神,除了不變的忠誠,更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近乎靈魂羈絆般的深邃。
陳航摸了摸鼻子,沒敢多問。李慕白則是若有所思地撫了撫胡須。
“首領,‘幽靈’有消息了。”陳航將一份剛解密的情報投射出來,“我們追蹤到那家私人實驗室的一個外圍供應商,他們最近接收了一批極其特殊的、受到嚴格管製的放射性同位素,用途不明。接收方……是一個注冊在海外,但與謝家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皮包公司。”
放射性同位素?禁忌科技實驗室?謝妄到底想製造什麼?
“繼續挖。”林琪眼神冰冷,“我要知道這批材料的最終去向,以及那家實驗室的所有研究項目。”
“明白!”
就在這時,基地的能源核心監控係統突然發出了一陣低級彆的警報。數據顯示,基地深處,那屬於【兵神】權能所在的聖殿區域,能量讀數出現了一次極其短暫、但峰值極高的異常波動。
波動持續了不到0.1秒,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仿佛隻是係統的一個微小故障。
但林琪、李慕白,甚至剛剛力量有所突破的江狩,都同時感應到了——那一閃而逝的、無比熟悉的,屬於兵神的,純粹的戰意與殺伐之氣!
李慕白臉色微變:“兵神閣下殘留的意念……為何會突然被引動?”
林琪沒有說話,她轉頭,目光落在了身旁的江狩身上。
是因為他嗎?因為他那剛剛覺醒的、與兵神同源的“破滅”規則之力,無意間共鳴了沉睡的兵神印記?
江狩也感受到了那道轉瞬即逝的恐怖戰意,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體內那股新生的力量似乎也為之雀躍。
兵神的異動,謝妄的陰謀,江狩的覺醒……所有的線索,仿佛都被一根無形的線串聯起來,指向某個即將爆發的風暴眼。
林琪感受著體內四信物的力量流轉,以及腕間青龍烙印那持續不斷的溫熱感。
歸墟的迷霧似乎更濃了,但破局的刀,仿佛正在她手中,緩緩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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