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公安局的臨時問詢室裡,空氣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盛之意和朱霆被分開問話,但口徑卻出奇地一致——咬死了是傅管家利用劉豔紅設局,他們是“被迫自衛”和“發現可疑情況勇於鬥爭”。至於盛之意對黑蛇那刻骨的仇恨,以及朱霆對此的疑慮,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深埋心底,未對外人透露半分。
王隊長坐在主位,眉頭緊鎖,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他麵前擺著初步的現場勘查報告,以及那個已經被打開的帆布包。
包裡確實裝著“硬貨”——幾塊用油紙包裹、標記著特殊符號的金屬塊,經初步檢測,是某種高精度合金的胚料,常用於精密儀器或……武器部件。還有幾卷圖紙,上麵繪製著複雜的機械結構,雖然關鍵部分有所缺失或模糊,但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絕非普通的農機具圖紙,其複雜度和標注的參數,隱隱指向某種單兵攜帶的、具有強大殺傷力的裝置。
再加上鴨舌帽男人使用的自製高爆裝置,以及那個神秘消失的、身手不凡的“工裝男”黑蛇)……後山那個據點藏著的東西,其性質和危害性,已經遠遠超出了王隊長最初的預估。
這絕不是普通的投機倒把或者私藏違禁品,這背後牽扯的,很可能是一個有組織、有技術、圖謀不小的非法武器研製窩點!而傅管家,以及他背後那個神秘的“先生”,極有可能是這個窩點的保護傘或者直接參與者!
“傅管家那邊,咬死了是擔心劉豔紅危害彆院安全,帶人巡查,聽到動靜前去支援。”一個負責詢問傅管家的乾警低聲彙報,“他說他對山坳裡發生的具體事情一概不知,也不認識那兩個人。至於盛之意同誌的指控,他認為是汙蔑,因為盛同誌對他一直抱有敵意。”
“老狐狸!”王隊長低聲罵了一句。傅管家顯然是早有準備,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指使了那兩個人,也沒有證據證明他知道據點的具體存在。光憑盛之意的一麵之詞,很難給他定罪。
“隊長,那帆布包裡的東西……”另一個乾警指了指證物。
王隊長眼神銳利:“立刻封存,加急送往省廳,請求技術支援!還有,加派人手,封鎖後山那片區域,進行地毯式搜索!一定要把那個跑掉的‘工裝男’給我揪出來!他是關鍵!”
“是!”
“盛之意和朱霆那邊……”王隊長揉了揉眉心,“他們雖然有擅闖禁區的行為,但事出有因,並且發現了重大線索,還因此負傷……做完詳細筆錄,暫時讓他們回去,但要隨時配合調查,不得離開本地。”
“明白。”
……
盛之意和朱霆從公安局出來時,天色已經近黃昏。朱大寶被一位女警陪著,倒是沒受什麼驚嚇,反而因為“保護了重要證物”被警察叔叔表揚了幾句,小臉上還帶著點興奮的紅暈。劉豔紅則因為傷勢過重腿骨斷裂,加上驚嚇過度),直接被送到了縣醫院救治,有公安人員看守。
坐上來接他們的、朱婷婷趕來的驢車,氣氛有些沉悶。
朱霆背後的傷口隻是簡單處理了一下,爆炸衝擊造成的肌肉挫傷和幾處較深的劃傷依舊火辣辣地疼,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臉色有些蒼白,目光沉凝,不知在想什麼。
盛之意則顯得有些煩躁。黑蛇的逃脫像一根刺,深深紮在她心裡。仇人近在咫尺卻溜走,還牽扯進這樣一個麻煩的漩渦裡,讓她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憋悶感。而且,從公安局出來,她的右邊牙齒就開始隱隱作痛,不是那種劇烈的疼,而是一種持續的、帶著酸脹感的鈍痛,牽扯著半邊腮幫子和太陽穴都跟著不舒服。
她下意識地用舌尖頂了頂那顆作怪的牙齒,忍不住“嘶”了一聲。
這細微的聲音立刻引起了朱霆的注意。他轉過頭,看向她,目光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心和下意識捂著右邊臉頰的手上。
“怎麼了?”他沉聲問,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他可是記得,之前爆炸時,她也被氣浪衝擊到了。
“沒事。”盛之意不耐煩地擺擺手,不想顯得自己矯情,“牙有點疼,估計是上火。”
她穿越過來這具身體,底子本來就不算頂好,加上這段時間又是鬥極品,又是搞養殖,心裡還憋著對黑蛇的滔天仇恨,心火旺盛,牙疼這毛病找上來也不奇怪。
然而,朱霆卻沒那麼容易被打發。在他有限的認知裡,牙疼可不是小事。屯子裡就有老人因為牙疼沒及時治,最後臉腫得老高,甚至引發高熱丟了性命的。而且,他敏銳地感覺到,盛之意這牙疼,可能不單單是上火,或許跟今天爆炸的衝擊、還有她情緒的巨大波動有關。
一想到她可能因為今天的遭遇身體不適,朱霆心裡就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又酸又澀,還混雜著一種莫名的恐慌。他寧願那爆炸的傷全在自己身上。
“真沒事?”他又追問了一句,身體不自覺地朝她這邊傾了傾,借著車內昏暗的光線,仔細打量她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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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之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特彆是他眼神裡那種毫不掩飾的擔憂和緊張,讓她心裡那點因為牙疼而起的煩躁奇異地平複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的、癢癢的感覺。
“看什麼看?說了沒事!”她故意凶巴巴地瞪回去,卻因為牙疼,顯得有些底氣不足,聲音都軟了幾分。
這副色厲內荏的樣子,落在朱霆眼裡,更是坐實了她不舒服的猜測。
“回去讓婷婷煮點敗火的草藥。”朱霆悶悶地說了一句,不再追問,但目光卻依舊時不時地瞟向她,帶著全然的關注。
坐在前麵的朱婷婷也聽到了動靜,回頭關心道:“嫂子,牙疼啊?我那有曬好的蒲公英和金銀花,回去就給你泡水喝!”
朱大寶也扒著車沿,眨巴著大眼睛:“後媽,你是不是偷吃糖啦?爹說吃糖多了牙疼。”
盛之意:“……”被這一大一小外加一個悶騷糙漢齊齊關注著,她這牙疼好像瞬間成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她心裡有點彆扭,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這種被人小心翼翼在乎著的感覺,對她這個上輩子在刀口舔血、習慣了獨來獨往的黑道大佬來說,陌生又新奇。
“行了行了,一點小毛病,死不了人。”她揮揮手,試圖驅散這過於“溫馨”的氛圍,強行轉移話題,“倒是那個帆布包,裡麵的東西不簡單。王隊長那邊,估計有的查了。”
提到正事,朱霆的神色也凝重起來:“嗯。傅管家不會善罷甘休。那個跑掉的人……是關鍵。”他頓了頓,狀似無意地補充了一句,“你……好像很在意那個跑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