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盛家村到朱家屯有三十裡山路,驢車走得慢,日頭偏西才到村口。
朱家屯的房子比盛家村齊整些,土坯房刷著黃泥,院門口堆著整齊的柴垛。朱霆跳下車,把紅布包裹甩上肩頭,衝趕車老頭甩下一句“辛苦”,便徑直往自家走。
盛之意踩著凍硬的土坷垃跟上,紅棉襖在雪地裡格外紮眼。她打量著朱家的院子——兩間正房,一間偏廈子,院角還拴著條大黑狗,正衝她低吼。
“大黃,老實點。”朱霆頭也不回地喊了一聲。
大黑狗立刻耷拉下耳朵,夾著尾巴躲到他腳邊。盛之意挑眉——這狗倒是通人性。
“進了屋先換衣裳。”朱霆推開堂屋門,屋裡燒著火牆,暖得人直眯眼。他指了指裡屋,“櫃子裡有新做的棉褲,藍色的。”
盛之意脫了外麵的棉襖,露出裡麵打了補丁的秋衣。她摸著櫃子上的銅鎖,突然回頭:“朱廠長,您這鎖挺講究啊?”
“防賊。”朱霆把包裹放在炕上,拆開紅布,露出兩床厚實的棉花被,“山裡耗子多。”
“我倒是不怕耗子。”盛之意抱著被子往炕上一扔,“就是怕餓。我今早就沒吃飯,現在餓得能啃桌子腿。”
朱霆愣了愣,轉身往廚房走。盛之意趁機溜進裡屋,打開櫃子——裡麵整整齊齊疊著藍布衫、黑棉褲,最上麵還放著個紅布包,打開是支鋼筆和一本《毛澤東語錄》。
“盛之意!”朱霆的聲音從廚房傳來,“過來端飯。”
她應了一聲,把鋼筆揣進兜裡,端著大海碗出來。碗裡是稠糊糊的苞米粥,配著半碟鹹蘿卜條,還有兩個烤得焦黃的紅薯。
“就這?”她扒拉著紅薯,“朱廠長家可真寒酸。”
“將就吃。”朱霆坐在炕沿上,大黃湊過來蹭他褲腳,被他踢了一腳,“吃飽了跟我去隊裡認工分。”
“認工分?”盛之意挑眉,“我是嫁過來的媳婦,不該管家裡的事?”
“你是我媳婦,自然要管。”朱霆低頭扒粥,喉結滾動,“我家三個崽,大的七歲,二的五歲,最小的三歲。你得給他們做飯、縫補,再把院子拾掇利索。”
“三個小崽子?”盛之意放下碗,“朱廠長,您這哪是娶媳婦,分明是找免費保姆。”
“你能乾就乾,不能乾我找彆人。”朱霆擦了擦嘴,“明早五點起,跟我上山砍柴。”
盛之意冷笑一聲,沒接話。她望著窗外的雪色,摸出兜裡的鋼筆——這東西在八零年代可金貴,估計能換不少錢。等她攢夠錢,就買輛拖拉機,拉著山貨運到縣城賣,說不定還能開個小賣部……
“睡吧。”朱霆吹滅油燈,“東屋空著,你自己收拾。”
黑暗中,盛之意摸著被角的針腳,突然聽見外屋傳來細碎的響動。她攥緊鋼筆,屏住呼吸——是大黃在撓門?
“汪!”大黃突然叫了一聲。
“彆叫。”一個奶聲奶氣的童音響起,“哥哥給你吃的。”
盛之意猛地坐起來,借著月光看見窗戶紙上晃動著三個小影子。最大的男孩抱著個玉米餅子,正往門縫裡塞;中間的女孩踮著腳,想把餅子往大黃嘴裡塞;最小的娃娃抱著個布娃娃,縮在哥哥身後。
“大毛,二丫,小不點兒,過來。”她掀開被子下炕,故意把腳步聲踩得重重的。
三個孩子嚇得僵在原地。大毛攥緊玉米餅子,餅子屑簌簌往下掉;二丫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小不點兒直接哭出了聲:“媽媽……”
“我不是媽媽。”盛之意走到他們跟前,蹲下身,“我是新來的嬸嬸。不過我看你們挺可憐,以後我管你們吃飯。”
大毛後退一步:“你是後媽!後媽會打孩子的!”
“打?”盛之意挑眉,“我打人用燒火棍,專挑不聽話的打。比如偷家裡東西吃的——”她指了指大毛手裡的玉米餅子,“這是哪來的?”
大毛攥著餅子的手發抖:“我……我趁娘不注意拿的……”
“娘?”盛之意挑眉,“你們娘呢?”
“娘……娘嫁去城裡了!”二丫抽抽搭搭地說,“她說再也不回來了,讓我們跟著爹……”
“放屁!”外屋傳來朱霆的怒吼,“你娘早死了!”
三個孩子嚇得齊刷刷哭起來。盛之意揉了揉太陽穴——這朱霆,說話能不能彆這麼衝?
她把哭唧唧的三個孩子摟進懷裡,摸出兜裡的鋼筆:“哭什麼?再哭我把你們賣給收破爛的。這鋼筆給你們玩,不許哭。”
大毛抽了抽鼻子,接過鋼筆:“這……這是啥?”
“寫字的。”盛之意在炕桌上畫了隻歪歪扭扭的兔子,“看,像不像?”
小不點兒止住哭,盯著兔子看:“像……像我家的灰兔子!”
“那是你家的?”盛之意挑眉,“灰兔子呢?”
“被……被狼叼走了……”二丫小聲說,“去年冬天,狼進了村子……”
“狼怕火。”盛之意摸著下巴,“明天我教你們生火,再砍些荊棘圍院子,狼就不敢來了。”
三個孩子眼睛亮了。大毛舉著鋼筆:“嬸嬸,你會寫字?”
“當然。”盛之意拍了拍他腦袋,“我不僅會寫字,還會砍柴、挑水、殺豬——你們要是聽話,我教你們。”
朱霆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口,聽著裡麵的動靜,眉頭皺成了川字。他走過去,把三個孩子拎起來:“都去洗臉,然後睡覺。”
“爹,嬸嬸要教我們寫字!”大毛拽著朱霆的衣角,“嬸嬸說她會殺豬!”
“胡鬨!”朱霆把孩子放下,“睡覺!”
盛之意看著他生硬的樣子,突然笑了。她躺回炕上,摸著兜裡的鋼筆,聽著外屋三個孩子的竊竊私語,覺得這日子……好像也沒那麼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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