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小院裡,婚禮籌備的熱火朝天暫時掩蓋了暗地裡的波濤洶湧。盛之意指揮若定,砍價、定物料、安排人手,那股子精明強乾和瘋批氣場結合得恰到好處,既沒讓人占了便宜,又把場麵撐得足足的。屯裡人一邊咋舌這瘋媳婦的厲害,一邊又忍不住羨慕朱霆真是撿到寶了——雖然這寶有點紮手。
朱霆話依舊不多,但行動上全力支持。盛之意說需要錢,他二話不說就把存折掏出來;盛之意說需要人乾活,他下班就帶著廠裡幾個信得過的年輕小夥回來劈柴、壘灶、搬東西;盛之意說肉要管夠,他直接聯係了相熟的屠宰場,預定了半扇豬肉。他那張閻王臉往那兒一擺,原本還有些小心思想偷奸耍滑或者蹭吃蹭喝的人,也都歇了心思。
三個孩子也沉浸在即將到來的喜慶和好吃的期待中,連最穩重的朱大寶,臉上也多了些孩子氣的笑容,帶著兩個弟弟圍著盛之意轉悠,偶爾怯生生地問點關於婚禮的問題。
盛之意一邊忙活,一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劉豔紅那邊安靜得有些詭異,自打王婆子被嚇尿之後,她就沒再露麵,但盛之意知道,這種安靜往往意味著更大的風暴在醞釀。她派出去“盯梢”的朱大寶回報,說劉豔紅最近老是往屯子後山的僻靜地方跑,有時候一待就是小半天。
後山?盛之意冷笑,那是毒草長得最茂盛的地方。看來,她的“賀禮”準備得很“用心”嘛。
就在這表麵喜慶、內裡緊繃的當口,一輛風塵仆仆的吉普車,一路打聽著,開進了靠山屯,精準地停在了朱家院門外。
這年頭吉普車可是稀罕物,立刻引來了屯裡人的圍觀。車上下來三個人,一對穿著體麵、眉眼間帶著城裡人優越感和一絲刻薄的中年男女,還有一個二十出頭、穿著時髦連衣裙、滿臉好奇與挑剔的年輕姑娘。
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敲響了朱家的院門。
盛之意正拿著單子跟張嬸子核對采買的東西,聞聲抬頭,眉頭微蹙。這又是哪路神仙?看著就不像善茬。
朱霆從屋裡走出來,看到門外的人,臉色沉了沉,顯然不認識。
盛之意拍拍手上的灰,走上前,隔著院門打量對方:“找誰?”
那中年女人上下掃了盛之意一眼,眼神裡帶著審視和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開口語氣拿腔拿調:“你就是盛之意?那個……代替我們豔紅嫁過來的?”
盛之意瞬間明了。顏家!劉豔紅那對據說在省城當過小乾部、眼高於頂的親生父母!劉豔紅重生後能那麼快認回他們,並且仗著他們的勢嘚瑟,看來就是這二位了。
嗬,正主沒動靜,爹媽先打上門了?這是覺得她盛之意好拿捏?
盛之意沒開門,反而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嗤笑一聲:“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顏家大爺和大娘啊?怎麼,不在省城享清福,跑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屯子裡來體察民情了?”
她這話夾槍帶棒,絲毫沒有麵對“長輩”的恭敬,反而充滿了嘲諷。
那中年男人——顏父,臉色一沉,顯然不適應這種待遇:“你怎麼說話呢?我們是豔紅的親生父母!論起來,你也該叫我們一聲……”
“打住!”盛之意毫不客氣地打斷他,“可彆亂攀親戚。我姓盛,你們姓顏,劉豔紅現在也姓劉,咱們八竿子打不著。少在這兒跟我論資排輩,老娘不吃這一套!”
顏母被噎得臉色發青,指著盛之意:“你、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教養?我們好歹也是你的長輩!聽說你搶了豔紅的婚事,我們還沒找你算賬呢!”
“搶?”盛之意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們那個好閨女沒跟你們說清楚?是她自己死活不肯嫁,哭爹喊娘要以死明誌,劉家舍不得親閨女跳火坑,才把我這個假貨推出來頂缸的。怎麼,現在看朱霆是個廠長,日子過起來了,又覺得虧了?想來倒打一耙?你們顏家的算盤珠子崩我一臉了!”
她聲音清脆響亮,圍觀的屯鄰們都聽得清清楚楚,頓時議論紛紛。
“原來是這樣啊……”
“我就說嘛,當初劉豔紅鬨得可凶了……”
“這顏家真不講究,自己不要的,彆人撿了還來鬨……”
顏父顏母臉上掛不住了。他們確實聽劉豔紅哭訴過,說是盛之意使手段搶了她的好姻緣,但細節含糊其辭。如今被盛之意當眾揭穿老底,頓時惱羞成怒。
“你胡說八道!”顏母尖聲道,“肯定是你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不然朱廠長能看上你?你看看你,哪點比得上我們豔紅?我們今天來,就是要把事情說清楚!這婚事不作數!你趕緊把位置給我們豔紅讓出來!”
盛之意直接被這無恥言論氣笑了:“讓我讓位?你們是腦子被門夾了還是昨晚尿坑沒睡醒?結婚證是國家發的,酒席馬上要辦,全屯子都知道我是朱霆明媒正娶的媳婦!你們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讓我滾蛋?你以為你們是誰?天王老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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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站直身體,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冰冷:“趁我沒發火之前,趕緊滾!彆在這兒臟了我家的地!”
那個一直沒說話的年輕姑娘,大概是顏家的女兒,顏家的真千金,此刻忍不住開口,語氣嬌蠻:“喂!你怎麼跟我爸媽說話呢?果然是鄉下潑婦!沒素質!我們好好跟你商量是給你麵子!朱廠長這樣的人,合該配我姐姐那樣的城市姑娘,你一個冒牌貨鳩占鵲巢還有理了?”
盛之意目光唰地掃過去,像刀子一樣:“哪裡來的碎嘴子烏鴉?這裡輪得到你插嘴?再嗶嗶賴賴,信不信老娘把你那身花裡胡哨的皮扒了,讓你裸奔回省城?”
那姑娘被盛之意眼中的凶光嚇得一哆嗦,下意識躲到了顏母身後。
朱霆一直沉默地站在盛之意身後,此刻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軀帶來強大的壓迫感,他盯著顏家三人,聲音冷硬如鐵:“我的媳婦,隻有盛之意。你們再多說一句,彆怪我不客氣。”
閻王發話,效果顯著。顏家三人頓時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板升起。
但顏父畢竟自詡是個人物,強撐著麵子:“朱廠長,你彆被這個女人騙了!她心思惡毒,排擠豔紅,我們……”
“排擠?”盛之意笑了,打斷他,“看來你們那個好閨女沒少給你們灌迷魂湯啊。行啊,既然你們覺得她千好萬好,那我倒要問問,她有沒有告訴你們,她幾次三番上門挑撥離間、造謠生事?有沒有告訴你們,她攛掇人來找我要飯,想讓我出醜?有沒有告訴你們,她故意給我指條歪路想讓我買病雞崽虧錢?有沒有告訴你們,她到處散播謠言說我惦記前未婚夫?”
她每問一句,就上前一步,氣勢逼人:“這些她都沒說吧?她是不是隻跟你們哭訴她多委屈,我多惡毒?就這種滿嘴謊言、一肚子壞水的玩意兒,你們還當個寶,眼巴巴地跑來給她撐腰?我看你們不光是眼睛瞎,心也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