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皺巴巴的紙條,像一道淬了毒的冰錐,瞬間刺穿了朱家深夜短暫的寧靜,也將方才那點曖昧旖旎的氣氛攪得粉碎。朱霆捏著紙條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發白,眼底翻湧起駭人的風暴,那是一種觸及逆鱗後、欲將一切毀滅的暴怒!
對孩子下手?!
顏家竟然惡毒到了如此地步!他們竟然敢!
盛之意也看到了紙條上的字,她的臉色在燭光下瞬間冷得像冰,眼神裡卻沒有絲毫驚慌,隻有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和沸騰的殺意。動她可以,動她的崽?顏家這是自己走上了絕路!
“消息來源可靠嗎?”盛之意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可怕。
朱霆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壓低了聲音對門口的心腹道:“確定是老錢塞出來的?他會不會是雙麵餌?”
心腹肯定地點頭:“廠長,我們盯得很死,確實是老錢趁他婆娘出去倒水的空檔,偷偷塞出來的。他最近被看得緊,家裡也好像吵過架,應該是真的怕了,想給自己留條後路。”
朱霆點了點頭,示意心腹先離開,繼續嚴密監視。他關上門,回到炕邊,將紙條遞給盛之意,聲音低沉沙啞:“顏家這是狗急跳牆了。”
盛之意看著那潦草的字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跳牆好,跳得越高,摔得越慘。他們這是把最後的底牌和人性都賭上了。”
她抬頭看向朱霆,眼神銳利如鷹隼:“計劃必須提前,而且要做調整。顏家想動孩子,無非是想分散我們的注意力,逼我們自亂陣腳,或者想抓住孩子作為威脅我們的籌碼。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但可以將計就計。”
“怎麼將計就計?”朱霆此刻完全信任盛之意的判斷和謀劃。
“他們不是想動孩子嗎?我們就給他們創造一個‘看似容易得手’的機會。”盛之意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比如,製造一個孩子們落單的假象。但暗地裡,布下天羅地網!隻要他們敢伸手,就剁了他們的爪子!順便,坐實他們綁架兒童、罪加一等的重罪!”
這個計劃更加冒險,等於是拿孩子當誘餌。但盛之意有絕對的自信能保護好三個崽。而且,這是最快、最狠、最能一擊斃命的反擊方式!
朱霆眉頭緊鎖,顯然對拿孩子冒險極為抗拒,哪怕隻是假象。他沉默了片刻,才艱難地開口:“風險太大……萬一……”
“沒有萬一。”盛之意斬釘截鐵地打斷他,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的眼睛,“朱霆,你信不信我?信不信我能護住咱們的崽?”
她的眼神裡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自信和一種近乎霸道的守護欲。朱霆看著這樣的她,想到她之前一次次化險為夷的身手和智謀,心中的天平漸漸傾斜。是啊,她連持刀行凶的劉豔紅都能瞬間製服,對付幾個見不得光的宵小,應該……
“我會安排最可靠的人,寸步不離地暗中保護。”朱霆最終做出了決斷,聲音沉重卻堅定,“需要我怎麼做?”
見他也同意,盛之意精神一振,立刻將調整後的計劃細細道來。她需要朱霆在廠裡故意放出一些煙幕彈,製造他焦頭爛額、無暇顧及家庭的假象。同時,需要精心挑選幾個絕對信得過的、身手好的本家兄弟或者退伍兵,提前埋伏在“誘餌”地點。而她這邊,則要開始對孩子們進行一些必要的“演練”和交代。
兩人再次頭碰頭,在搖曳的燭光下低聲密謀,氣氛緊張而肅殺。方才那點兒女情長的曖昧,早已被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衝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並肩作戰、生死與共的戰友情誼。
接下來的兩天,朱家表麵看起來風平浪靜。朱霆每天照常去廠裡,但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臉色也越來越疲憊部分是裝的)。盛之意的腳傷在精心調養下好了不少,已經能不用拐杖慢慢行走,她大部分時間待在家裡,督促孩子學習,操持家務,偶爾在張嬸子陪同下在屯子裡散散步,看起來就像個安心養傷的普通媳婦。
但暗地裡,一切都在緊鑼密鼓地進行。朱霆通過絕對可靠的渠道,秘密安排了幾個身手矯健的退伍兵,悄無聲息地進入了靠山屯,分散潛伏下來。盛之意則開始有意無意地給三個孩子“打預防針”。
她沒告訴孩子們具體的危險,隻是用講故事的方式,教他們如果遇到陌生人試圖強行帶他們走該怎麼辦比如大聲呼救、往人多的地方跑、記住對方特征等),甚至簡單教了朱大寶幾個掙脫和反擊的巧勁兒。三個孩子雖然懵懂,但對盛之意的話深信不疑,學得格外認真。
就在這外鬆內緊的氛圍中,一個意外的消息傳來——王婆子,劉豔紅的母親,因為“情節輕微”、“認罪態度較好”,且劉豔紅已死,竟然被保釋出來了!
這個消息像一塊石頭投入本就暗流洶湧的池塘。王婆子是什麼人?典型的欺軟怕硬、撒潑打滾的農村潑婦,而且對盛之意恨之入骨。她在這個時候被放出來,絕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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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家這是沒招了,連這種老虔婆都利用起來。”盛之意聽到張嬸子帶來的消息時,冷笑著評價,“看來他們是真想從孩子身上找突破口了。王婆子對本屯熟悉,由她來動手或者做內應,再合適不過。”
朱霆臉色陰沉:“我讓人盯死她。”
“不用盯太死。”盛之意卻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算計,“讓她活動,讓她蹦躂。她越是活躍,越容易露出馬腳,也越能讓顏家相信,有機可乘。我們要做的,是控製好她的活動範圍,確保她的一切行動,都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並且最終指向我們為她準備好的‘舞台’。”
果然,王婆子回來後,消停了兩天,大概是觀察風聲。隨後,她便開始“活躍”起來。先是哭哭啼啼地去劉豔紅墳前燒紙,博取同情,然後又開始在屯子裡四處串門,逢人便哭訴自己女兒死得冤,話裡話外暗示都是盛之意逼的,甚至還故意在一些有小孩的人家附近轉悠,眼神鬼祟。
這些舉動,都被朱霆安排的人一一記錄下來,彙報回來。
盛之意聽著彙報,嘴角的冷笑越來越深。魚兒,開始咬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