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禍害……”
鴨舌帽男人嘶啞而充滿惡意的話語,如同兩道冰錐,狠狠紮進盛之意和朱霆的耳膜,讓這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追逐、尚未平複的山穀,瞬間陷入了另一種更深的、詭譎的寒意之中。
周家?!
那個自稱是她“真正娘家”的南邊大戶?
竟然和這起綁架案有關?!
甚至還牽扯到了她那個在記憶中早已模糊不清的親生母親?!
盛之意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脊椎骨竄起,瞬間席卷全身。原主關於童年的記憶本就支離破碎,對親生父母更是幾乎沒有印象,此刻被這綁匪用如此惡毒的語氣提及,一種難以言喻的混亂和冰冷的怒意在她心頭炸開!
朱霆的反應更為直接,他踩著綁匪胸口的腳猛地加重力道,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寒獄:“說清楚!周家怎麼回事?誰派你來的?!”
“嗬……嗬……”綁匪因劇痛和窒息而麵部扭曲,卻依舊咧著嘴,露出一個慘淡而詭異的笑,“你們……猜啊……咳咳……周家的……水……深著呢……盛婉清……生的……小禍害……”
盛婉清?!
這似乎是一個女人的名字!是……原主母親的名字嗎?
盛之意瞳孔驟縮,上前一步,不顧腳踝劇痛,蹲下身,一把揪住綁匪的衣領,目光冰冷如實質:“盛婉清是誰?周家對她做了什麼?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她的聲音因為急切和憤怒而微微顫抖。這個突如其來的名字,像一把鑰匙,似乎要打開一扇塵封著巨大秘密和危險的門。
綁匪被她眼中駭人的煞氣所懾,呼吸一窒,但隨即又變得癲狂起來,斷斷續續地笑道:“……報應……都是報應……周家……不會……讓你們好過的……等著……吧……”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眼神開始渙散,顯然傷勢過重,加上可能事先服用了什麼藥物,生命正在快速流逝。
“喂!彆死!把話說清楚!”盛之意用力搖晃他。
但綁匪隻是嗬嗬地笑著,最終頭一歪,徹底沒了聲息。那雙充滿惡意的眼睛至死都盯著盛之意,仿佛在傳遞著某種不祥的詛咒。
山穀裡一片死寂,隻剩下寒風呼嘯的聲音。
朱大寶被這場景嚇得小臉煞白,緊緊抓住盛之意的衣角。朱霆鬆開腳,臉色凝重地探了探綁匪的頸動脈,確認其死亡後,眉頭擰成了死疙瘩。
線索,在這裡斷了。但又似乎指向了一個更龐大、更危險的謎團。
周家……盛婉清……禍害……
這幾個詞像魔咒一樣盤旋在盛之意腦海中。她原本以為周家隻是另一個像顏家一樣、覬覦她或者想利用她的勢力,現在看來,事情遠非那麼簡單!這背後似乎牽扯著上一代的恩怨,而她和朱霆,甚至三個孩子,都被無辜卷入了這場陳年漩渦之中!
“先下山。”朱霆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帶著不容置疑的沉穩。他看出盛之意的狀態不對,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綁匪雖死,但誰也不能保證沒有其他同夥。
他先將綁匪的屍體拖到隱蔽處簡單掩蓋,然後走到盛之意身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和失神的目光,心中一緊,再次將她打橫抱起。
這一次,盛之意沒有像往常那樣表現出任何抗拒或調侃。她異常安靜地靠在他懷裡,手臂甚至無意識地環住了他的脖頸,將臉埋在他堅實而溫暖的胸膛上。
這個細微的、帶著依賴意味的動作,讓朱霆的身體猛地一僵,心跳瞬間漏跳了好幾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懷中人輕微的顫抖和透過棉衣傳來的、不同尋常的涼意。她是在害怕?還是因為那個名字和那些話而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一股強烈的保護欲混合著難以言喻的心疼,洶湧地淹沒了朱霆。他收緊了手臂,將懷裡的人更緊地、更穩地抱住,仿佛要將自己的力量和溫度傳遞給她。他低下頭,下頜輕輕蹭過她的發頂,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笨拙而堅定地安撫:
“……彆怕,有我在。”
這句簡單到近乎樸拙的話,卻像一道暖流,悄然融化了盛之意心頭的部分寒意。她閉了閉眼,沒有抬頭,隻是將臉更深地埋進他懷裡,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這無聲的依賴和信任,讓朱霆的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了,沉甸甸的,卻又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力量。他抱著她,牽著驚魂未定但強裝鎮定的朱大寶,沿著來路,快步向山下走去。
一路無話,但某種情感的紐帶,卻在沉默和危機中,無聲地加固、纏繞。
回到屯子時,已是傍晚。公安還在處理王婆子和兩名綁匪的後續事宜,屯子裡人心惶惶。看到朱霆抱著盛之意、帶著朱大寶平安回來,眾人才鬆了口氣,紛紛圍上來詢問。
朱霆言簡意賅地說明了情況略去了綁匪關於周家的遺言),隻說是顏家指使的綁架,主犯已被擊斃。這個消息再次引起了軒然大波,顏家的惡行可謂罄竹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