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轉瞬即逝的金屬脆響,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在盛之意心中蕩開層層疑竇。她麵上不動聲色,仿佛真的信了仆役那套“獵戶或風聲”的說辭,隻是懶洋洋地靠在輪椅背上,眯著眼,任由山風吹拂臉頰,狀似享受這難得的“放風”時光。
但她的餘光,卻如同最精密的雷達,將仆役那一閃而過的僵硬、朱霆瞬間繃緊的下頜線,以及三個孩子茫然中帶著一絲不安的神情,儘數捕捉。這片山林,絕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平靜。那個朱圈標記的地點,恐怕不僅僅是幾塊普通的地皮那麼簡單。
“行了,風大,吹得腦門子疼,”盛之意打了個哈欠,語氣帶著幾分嬌氣裝的),“回吧回吧,這荒山野嶺的,也沒什麼好看。”
仆役如蒙大赦,連忙應聲,推著輪椅調轉方向。朱霆深深看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拄著手杖,沉默地跟在旁邊。
返回彆院主樓的路上,氣氛有些微妙。朱二寶忍不住小聲問朱霆:“爹,剛才那是啥聲兒啊?怪嚇人的。”朱霆隻是摸了摸他的頭,沉聲道:“沒事,山裡動靜多。”
盛之意卻在心裡冷笑:動靜多?怕是人心裡的鬼動靜更多!
接下來的幾天,盛之意安分了許多。她不再提出去“考察”,而是專心在房間裡“養傷”,同時指揮著三個孩子,將地契文件分門彆類,用她半文半白、夾雜著黑話的方式,試圖理清這些資產的脈絡。那五萬元的存單和印章被她貼身藏好,紫檀木盒子則大大方方擺在床頭,既是彰顯“先生”的“饋贈”,也是一種無聲的宣告——東西我收了,事,我也會辦。
朱霆的傷勢恢複得比她快些,已經能不用手杖短距離行走。他大部分時間依舊沉默,但看向盛之意的目光,卻日益複雜。他發現,這個看似瘋癲暴躁的女人,在處理這些繁瑣文件時,竟有著超乎常人的耐心和條理,偶爾蹦出的幾句關於土地規劃、資源利用的想法,雖然用詞粗俗,卻往往一針見血,帶著一種野路子的精明。
這天下午,傅管家再次來訪,這次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中山裝、提著公文包、看起來像是政府工作人員的中年男人。
“盛小姐,朱廠長,”傅管家笑容可掬,“這位是縣裡民政科的張同誌。先生考慮到二位情況特殊,傷勢未愈,不便舟車勞頓,特意請張同誌上門服務,為二位辦理結婚登記手續。”
辦理結婚登記?
盛之意和朱霆都愣了一下。
他們之前的婚姻,源於一紙替嫁通知,一場倉促的婚禮,以及後續雞飛狗跳的共同生活。在世俗和律法層麵,他們之間還缺了這最關鍵的一環——結婚證。
盛之意迅速反應過來。這是那位“先生”的又一步棋。用一紙具有法律效力的證書,將他們更緊密地捆綁在一起,既是“成全”,也是更牢固的“拴住”。有了這層關係,他們日後無論以何種名義行事,都更能“名正言順”,也更難輕易切割。
朱霆眉頭微蹙,看向盛之意。他自然是願意的,但他不確定她是否願意在這種情境下,被半強迫地完成這道程序。
誰知,盛之意隻是眼珠一轉,臉上非但沒有絲毫不悅,反而瞬間綻放出一個燦爛得近乎誇張的笑容,她一拍大腿差點拍到石膏上):“哎呀!這可是大好事啊!還是先生想得周到!我和我們家老朱啊,早就盼著這天了!”
她這反應,讓朱霆又是一怔,連傅管家眼底都閃過一絲訝異。
盛之意心裡門兒清:扯證?怕個球!有了這紅本本,老娘就是他朱霆名正言順的媳婦,是他三個崽法律上的媽!以後分家產、搞事業,都更有底氣!至於那位“先生”的算計?嗬嗬,東西進了老娘的兜,名分落在了老娘頭上,到時候誰利用誰,還不一定呢!
她立刻戲精附體,臉上飛起兩抹“嬌羞”的紅暈憋氣憋的),眼神“含情脈脈”地看向朱霆,聲音能掐出水來:“老朱~咱們終於要持證上崗了!你高不高興?”
朱霆被她這聲“老朱”叫得頭皮發麻,看著她那副矯揉造作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在外人麵前,他還是配合地點了點頭,悶聲道:“嗯。”
手續辦理得出奇順利。張同誌顯然是得了吩咐,表格早已填好大半,隻需要他們簽字按手印即可。甚至連需要出具的證明材料,傅管家都早已準備妥當。
盛之意拿起鋼筆,在申請人簽名處,龍飛鳳舞地簽下了“盛之意”三個大字。她的字跡不像一般女子那般秀氣,反而帶著一股狷狂的力道,一如她這個人。
輪到朱霆,他接過筆,手指頓了頓,然後才鄭重地、一筆一劃地寫下自己的名字。他的字跡沉穩有力,如同他這個人。
按手印時,盛之意看著那鮮紅的印泥,忽然咧嘴一笑,對著朱霆低聲道:“糙漢,按了這手印,你可就真跑不了了!以後生是老娘的人,死是老娘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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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霆抬眸看她,眼底深處有什麼情緒翻湧了一下,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哼,帶著點無奈的縱容:“……廢話真多。”
張同誌效率極高,很快,兩本嶄新的、印著碩大囍字的結婚證便製作完成,鄭重地交到了他們手中。
紅底金字,觸手嶄新。
上麵貼著他們略顯倉促拍下的黑白合照傅管家不知何時準備的),並排寫著他們的名字。
盛之意拿著那本薄薄的小冊子,翻來覆去地看,心裡有種奇異的感覺。上輩子刀口舔血,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以這樣一種方式,和一個男人建立起受法律保護的關係。她抬起頭,正好對上朱霆看過來的目光。他的眼神很深,裡麵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關切,有責任,或許……還有一絲她不敢深究的,屬於這個沉默糙漢的,笨拙的承諾。
“咳,”盛之意清了清嗓子,壓下心頭那點莫名的躁動,揚起結婚證,對著傅管家和三個孩子,臉上重新掛上了那副標誌性的、囂張又得意的笑容,宣布道:
“從今天起,老娘也是有證的人了!”
“看誰還敢說老娘是來路不明的!”
朱二寶最先歡呼起來:“噢!後媽有紅本本啦!”朱小寶也跟著拍手咿呀。朱大寶看著那紅本本,又看看盛之意和爹爹,小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淺淺的笑意。
傅管家微笑著道賀:“恭喜盛小姐,恭喜朱廠長。先生知曉,定然也十分欣慰。”
手續辦完,張同誌和傅管家便告辭離開。
房間裡隻剩下他們一家五口。氣氛一時間有些安靜,那兩本紅豔豔的結婚證放在床上,格外醒目。
盛之意拿起屬於自己的那本,在手裡掂了掂,忽然側頭看向朱霆,挑眉問道:“糙漢,現在證也領了,咱倆可是合法夫妻了。你這當家的,有沒有啥表示啊?”
朱霆看著她眼中閃爍的狡黠光芒,知道她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但還是順著她問:“你想要什麼表示?”
盛之意嘿嘿一笑,手指點了點那張五萬元的存單存放的方向,又指了指地圖上那個朱圈:“表示就是——趕緊好利索了,陪老娘進山!老娘倒要看看,咱們這‘自家’的山裡頭,到底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寶貝’,能發出那種動靜!”
她的眼神銳利,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領證,隻是第一步。
真正的征途,才剛剛開始。而那座神秘的山林,就是她選定的第一個戰場。
然而,就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房間角落裡,那個連接著外部線路、平日裡幾乎隻是個擺設的老式電話機,突然毫無預兆地,“叮鈴鈴”急促地響了起來!
刺耳的鈴聲,瞬間打破了房間內剛剛升騰起的雄心壯誌,帶來一種不祥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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