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裡的合歡香還在嫋嫋纏繞,貼在絳紅色帳角的銀鈴沾著燭火的暖光,輕輕晃出細碎的清響——那是剛才司徒風華低頭時,發梢不小心掃到的。
林昭昭的臉頰還貼在他溫熱的頸窩,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裡快速的心跳,和自己快得要蹦出來的心跳形成奇妙的共振。
她偷偷抬起眼,從他垂落的金發縫隙裡,看見案上那對同心燭燒得正旺,燭淚順著燭身緩緩淌下,像凝結的蜜,連空氣裡都裹著讓人發暈的甜。
“昭昭,”司徒風華的聲音貼著她的耳尖傳來,帶著酒後的微啞,指尖輕輕拂過她鬢邊的碎發,金綠色的瞳孔裡盛著滿得要溢出來的溫柔,“彆怕,有我。”
林昭昭的耳尖瞬間燒得更燙,趕緊把臉埋回去,手指攥著他衣襟的力道鬆了些,卻還是舍不得放開——這是她輪回無數次,第一次離“家”這麼近,第一次有個人,願意等她三世,願意把這樣鄭重的夜晚,完完整整地給她。
她甚至能想象到接下來的畫麵:燭火會慢慢暗下去,帳子會被輕輕放下,他會用和剛才一樣溫柔的語氣,說些隻有他們能聽的話……可這滿心的期待,卻在一陣刺骨的寒意裡,被猛地撕碎。
“哢嚓——”
結界碎裂的脆響像冰錐紮進耳膜,林昭昭還沒反應過來,一股冰冷黏膩的氣息就裹住了她,那味道比剛才在門外聞到的更濃烈,像是腐屍在陰溝裡泡了千年,混著鐵鏽般的腥氣,嗆得她猛地偏過頭咳嗽,眼淚都被逼了出來。
司徒風華的手臂瞬間繃緊,像鐵箍似的把她往懷裡緊了緊,原本環在她腰後的手,指節捏得泛白,連手背的青筋都隱隱凸起。
他金綠色的瞳孔裡,剛才還滿溢的溫柔瞬間褪去,隻剩下能凍住空氣的寒意,周身原本輕柔的風粒子,突然變得尖銳起來,像懸在半空的刀刃,隨時要刺向入侵者。
穢氣在床前盤旋著凝聚,黑色的霧氣裡翻湧著細碎的暗紫色電光,每一次閃爍,都讓空氣裡的腥氣更重幾分。
漸漸的,霧氣勾勒出一個高大的身影——玄色魔袍的布料像是用腐爛的蛛網織成,下擺拖在地上,沾著渾濁的黏液,每動一下,都在雲錦地毯上留下一道漆黑的痕跡,那痕跡還在慢慢擴散,像是要腐蝕掉所有鮮活的顏色。
衣領口敞得極大,露出的皮膚泛著青灰色,上麵布滿了扭曲的黑色紋路,像是有蟲子在皮下蠕動;最讓人頭皮發麻的是他的臉,顴骨高聳,嘴唇是病態的紫黑色,而眼窩裡嵌著的兩顆赤紅色寶石,轉動時透著貪婪的光,死死黏在林昭昭和司徒風華身上,像毒蛇盯著獵物,連他們交握的手指都沒放過。
“嗬……嗬嗬……”
赫索斯發出古怪的笑聲,喉嚨裡像卡著爛泥,每一聲都讓人胃裡翻湧。
他往前邁了一步,赤紅色的瞳孔先落在林昭昭臉上,視線從她銀白的發梢慢慢滑到大紅嫁衣的裙擺,甚至在她因緊張而微微蜷縮的潔白如玉的腳踝上頓了頓,呼吸驟然變得粗重,像野獸盯著獵物:“美!真美啊!雪月帝姬……原來真身比畫像美這麼多……”
他抬起手,青灰色的指尖上沾著黏液,似乎想碰她的頭發,卻在半空中停住,轉而用指甲摩挲著自己的魔袍,聲音裡滿是黏膩的欲望。
“這雙蒼藍眼睛,又羞又慌,還帶著氣憤……嘖嘖比那些隻會哭哭啼啼的美人有趣多了!你知道嗎?我的分身見到你時,就該把你抓回虛冥界的——不過現在也不晚,你在我藏品中也可以排第一中的第一,絕無緊有的那種!正好做我的魔後。”
他的目光猛地轉向司徒風華,赤紅色的瞳孔裡泛起興奮的光,視線從他散落在肩後的金發掃到他因護著林昭昭而微微敞開的衣襟,甚至貪婪地盯著他金綠色瞳孔裡還沒完全褪去的情欲,嘴角咧開個詭異的弧度。
“還有你,風之神帝……你這樣子比你前世可好看太多了!滿頭陽光似的金發,皮膚比娑婆世界的白玉還細膩,連生氣時,金綠色的眼睛都像淬了光……嘖嘖,這樣的美人,隻做風之神帝太可惜了,做我的皇貴妃正好!以後你們兩個,一個陪我處理魔務,一個陪我解悶,多好。”
“瘋子!”
林昭昭氣得渾身發僵,雞皮疙瘩從手臂一直蔓延到後頸。
赫索斯的目光像臟水一樣潑在身上,讓她恨不得立刻撕爛那雙汙穢的眼睛。
她下意識地往司徒風華懷裡縮得更緊,指甲幾乎要戳破他的衣襟,聲音裡帶著因極度憤怒而抑製不住的顫抖,卻又透著決絕:“風仔,彆讓他碰我們!我寧願死,也不要跟他走!”
“碰?”
司徒風華的聲音冷得像玄瀚風宸界萬年不化的寒冰,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能凍結空氣的殺意。
他低頭看了一眼懷裡滿臉嫌惡的林昭昭,她的眼眶通紅,卻死死咬著嘴唇,不肯露出一點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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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盼了三世的洞房夜,是他在太極天的雪地裡、在娑婆世界的雨巷裡、在玄瀚風宸界空蕩的寢宮裡,一遍遍描摹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