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猛地頓住，看著擋在加洋身前的司徒風華，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風仔，你瘋了？”林昭昭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她操縱幻境，殘害弟子，還強迫你當她的弟子，給我下各種詛咒，你居然還要護著她？”
司徒風華回頭，眼底滿是痛苦與掙紮，嘴角還殘留著之前咳出的血跡：“我知道她有錯，可她身體裡有我真正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不能看著你殺了她。昭昭，求你，給她一次機會，讓她回頭……”
“回頭？”林昭昭冷笑一聲，手中的星辰之鏈依舊沒有收起，星刃的光芒依舊在司徒風華胸口跳動，“她害了那麼多人，鼎裡的弟子還在受苦，你讓她怎麼回頭？司徒風華，做為一名戰巫，還是司徒家的少主，在你心裡，到底是師父重要，還是無辜的人命重要？”
金光與星芒交織，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林昭昭又驚又怒：“風仔，我不要你了！不管我們有啥姻緣契也好，共命契也罷，我都不要你了！
司徒風華聞言心痛得吐血，卻依然攔在林昭昭與加洋之間。
“讓我剝離師父的神魂……”司徒風華懇求地看著林昭昭：“隻要剝離了師父的神魂，你要怎麼樣懲罰我都認。”
林昭昭周身泛起銀藍色的神光，她額間的銀月印記完全化成一輪圓月，雙瞳泛起銀藍色的光芒，一輪圓月徐徐降臨她的頭頂，她的周身變得神聖凜然不可侵犯。
雲蒼澤震驚地看著林昭昭的變化，看著她額頭上的印記。他腦海裡湧現那張供奉在神女廟裡的畫像，與眼前的情景一模一樣！
“雪月神女！原來昭昭就是三百年前的雪月神女……”
“司徒風華，做為掌管風的神明，你也曾經是一方大千世界的神帝，你怎麼變得如此公私不分？是六塵迷了你的心竅嗎？”
司徒風華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與之前咳出的血跡交融在一起，在青石上暈開暗沉的紅。他迎著雪月神女周身凜然的銀藍色神光，身體因極致的痛苦而微微震顫，卻依舊挺直了脊背，像是在對抗著某種無形的枷鎖。
“我知道……她的罪罄竹難書。”
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撕裂般的艱難，“可我前世曾受師父三百年教導，若不是她當年渡我過天劫，我早已魂飛魄散。這一世十年前她雖重新強迫收我為徒非我自願……但如今她被惡念纏心，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隕落……昭昭，就當我求你。”
說到最後，這位曾經的風之神帝、司徒家少主，竟緩緩屈膝，似乎想為加洋求得一線生機。
星刃的金光愈發熾烈，幾乎要穿透他的衣襟，可他眼底的執念卻絲毫未減——在他心裡，始終堅信加洋身體裡藏著兩個靈魂，一個是殘害眾生的惡魔，一個是待他恩重如山的師父。
“屈膝？”雪月神女的聲音清冷如月下寒泉，頭頂的圓月突然散發出更盛的光輝，將整個空間照得纖毫畢現，“司徒風華，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她緩緩抬起手，銀藍色的神光在掌心凝聚成一道透明的光幕，光幕中漸漸浮現出加洋的身影——有時是慈眉善目的天際大薩滿，耐心教導弟子修煉；有時卻是眼露凶光的惡徒，操縱幻境將無辜弟子拖入鼎中。兩種模樣交替閃現，卻在光幕深處，始終縈繞著一縷未曾分裂的金色神魂。
“你看清楚。”雪月神女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不是一體雙魂，沒有所謂‘被吞噬的師父’，從始至終，隻有一個天際大薩滿。”
司徒風華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死死盯著光幕中那縷完整的神魂，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不可能……”他喃喃自語，語氣裡滿是難以置信，“師父她明明說過，是惡念吞噬了她的主魂……”
“那是她的謊言，也是你願意相信的假象。”雪月神女的目光掃過他，帶著一絲惋惜，“她的善念是真，曾對你的教導是真；可她的貪婪是真，操縱幻境殘害弟子是真，強迫你拜師、給你下詛咒，也是真。這從來都不是‘一體雙魂’的爭鬥，隻是一個靈魂在不同欲望下的選擇——她既享受著大薩滿的尊崇，又貪圖著不屬於自己的力量，於是將所有罪責推給‘惡念’，編造出‘雙重靈魂’的假象，連你也成了她自我欺騙的工具。”
一旁的雲蒼澤臉色凝重，忍不住開口：“風華，神女所言不假。我曾查閱過上古典籍，真正的一體雙魂會有神魂割裂的痕跡，可加洋身上，隻有她自己滋生的惡念印記，從未有過第二道靈魂的氣息。”
司徒風華踉蹌著後退一步，胸口的焦痕因情緒激動而傳來灼痛，他看著光幕中加洋那張時而慈悲、時而猙獰的臉，腦海中閃過無數過往——師父教他引風術時的溫柔，卻也在他拒絕拜師時，眼中閃過的陰狠；師父為他療傷時的關切，卻也在他質疑幻境時，悄悄給他下了束縛咒。那些曾經被他刻意忽略的細節，此刻如同利刃般刺穿了他的執念。
“不……不會的……”他捂住胸口，一口鮮血再次咳出，濺在身前的地麵上，“師父她……她怎麼會……”
雪月神女收起光幕，周身的銀藍色神光稍稍收斂，卻依舊帶著神聖不可侵犯的氣息：“司徒風華，你是風之神帝，本該明辨是非、執掌公正。可你被所謂的‘師徒情分’蒙蔽了雙眼，連最基本的神魂辨識都忘了。”
“天際大薩滿犯下的罪，從來都不是‘另一個靈魂’的錯，而是她自己的選擇。這世間的罪責，從來都沒有‘替贖’的道理，隻有她自己，才能為那些被她殘害的弟子、為那些在鼎中受苦的生靈，承擔應有的懲罰。”
星刃依舊停在司徒風華身前一寸，金光跳動間，仿佛在叩問著他心中最後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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