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圍的穢氣淨化乾淨後，那些被困在特殊玻璃柱中的女人們紛紛清醒過來，她們開始哭泣，為她們的悲慘遭遇，為她們那些被迫出世成屍嬰的孩子，嚎啕大哭……
空氣裡飄著的哭喊聲，沉得像浸了水的棉絮，壓得人胸口發悶。
它們不是飄過來的，是從十八層地獄的裂縫裡鑽出來，帶著地底的寒氣和絕望，朝著林昭昭的識海深處瘋狂湧來。
沒等林昭昭反應過來，就跟漲瘋了的潮水似的，順著耳朵往腦子裡灌，密密麻麻地堵在識海裡，讓她連呼吸都帶著疼。
玻璃柱裡的女人們，瞪著空洞的雙眼，她們集體共鳴的呐喊，每一個字都像從喉嚨裡擠出來的血沫子。
“神女大人……救救孩子……”
“我的娃才出生，還沒看過世界……”
“求您了，哪怕讓我替孩子死也行……”
她們的手扒著玻璃壁，指甲縫裡全是血，眼神空得隻剩下最後一絲執念——隻要能救孩子，就算把自己的靈魂拆了都願意。
這些話不是喊出來的，是砸出來的，像鈍重的石頭，一下下撞在林昭昭的神識上，撞得她識海嗡嗡作響，連躲的地方都沒有。
林昭昭隻覺得後腦勺被人用悶棍狠狠敲了一下，識海“轟”地炸開個窟窿。
下一秒，那些哭喊、哀求、絕望的嘶吼，跟決了堤的洪水似的，順著窟窿往裡灌。
她想捂耳朵，可那聲音是往骨頭縫裡鑽的；想閉眼睛，眼前全是女人們哭花的臉和玻璃柱上的血手印。
腦袋裡像有無數根細針在紮，紮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疼得她想把腦袋往牆上撞。
可更疼的是神魂——那些“救救孩子”的聲音，像一條條冰冷的鎖鏈，纏在她的神魂上，越收越緊。
“神女大人，彆不管我們……”
“孩子是無辜的，他什麼也不懂，求求你……”
又一波聲音撞過來，她的意識開始打轉，像在漆黑的旋渦裡飄，連自己叫林昭昭都快忘了。
“昭昭，快把感官關上！這是‘聆聽萬物，萬物共情’的能力覺醒了！”雪月神女的聲音軟得像棉花，在識海裡飄著，可怎麼也蓋不過那些絕望的哭喊。
林昭昭想照做，可痛苦像潮水一樣裹著她，連動一下念頭的力氣都沒有。她覺得自己像片被狂風撕碎的紙，在黑暗裡飄來飄去，連自己的命都抓不住。隻覺得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昭昭！”司徒風華的聲音裡帶著顫抖，不是怕，是心疼得發慌。
姻緣共生契和共命咒像兩根扯不斷的線，林昭昭的痛苦順著線往他身上爬，爬得他五臟六腑都在抽。
他沒敢多想，伸手就把林昭昭往懷裡抱，胳膊收得緊緊的，像怕她被疼風吹走似的。另一隻手貼在她額頭，指尖泛著淡金色的光——那是他用巫術在轉移疼痛，每轉一分，他自己身上的疼就多一分。
沒一會兒，司徒風華的臉白得跟宣紙似的，汗珠子順著下頜線往下滴，砸在林昭昭的衣領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他咬著牙，腮幫子繃得緊緊的，指節都泛了白，可抱著林昭昭的手卻沒鬆半分。
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多轉移點兒，昭昭就能少疼點兒，哪怕自己疼得站不住，也不能讓她再受這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