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指尖纏著一縷淡青色的生機之力，輕輕拽著雲九歌的衣袖往篝火那邊帶。生機之力悄悄地融入雲九歌的身體，讓他抑鬱的心情好那麼一點點。
少年的肩背還繃得發緊，墨色的發梢垂在頸側，遮住了眼底未散的鬱色。
“看看誰在忙呢？”林昭昭故意把聲音放得輕快，話音剛落，就見前方空地上架著三具一人高的青銅烤架，篝火劈啪作響，火星子濺在夜空中，像撒了把碎鑽。
封實初就站在烤架旁，玄色衣袍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線條利落的手腕。
他手裡握著根手腕粗的玄鐵簽子，正慢條斯理地翻轉著串在上麵的肉塊。
那饕餮皮糙肉厚到能擋得住他們神器，是極其難料理的食材，此刻卻被剖解得乾乾淨淨，連最堅韌的筋腱都被剔除，隻留下肥瘦相間的肉切成巴掌大的塊，串在簽子上時還能看到肌理間滲出的晶瑩油脂。
肉串剛架到火上沒多久，就有淡淡的肉香混著鬆枝燃燒的氣息飄過來，勾得人喉頭忍不住動了動。
巫族的孩子們早圍了個一大圈，小臉上滿是興奮，有的踮著腳扒著烤架邊緣，有的攥著衣角盯著轉動的肉串，連最害羞的那個小丫頭，都忍不住把鼻子湊到跟前，小聲問：“聖子大人，還要等多久呀？”
封實初垂眸看了一眼那孩子，原本冷硬的眉眼柔和了幾分，指尖凝出縷微弱的仙力去除掉饕餮肉裡包含的戾氣，輕輕掃過烤架上的肉串：“再等一刻鐘，等肉皮烤得焦脆就好。”
他話音剛落，就感覺衣擺被人拽了拽，回頭就見雲九歌站在身後，眼底的霧還沒散儘，可嘴角已經微微翹了起來，帶著點刻意的“得寸進尺”：“我要吃烤得焦一點的，孜然要多放，還有上次從娑婆世界西域帶來的仙靈椒，也得撒上。”
林昭昭在旁邊看得好笑，這小子明明剛才還在陷在莫大的悲傷當中，連她遞過去的靈果都沒胃口，這會兒見了封實初烤肉，倒理直氣壯提要求了。
封實初沒說話，隻是從儲物袋裡摸出個瓷瓶，倒出些淺棕色的孜然粉，手腕輕抖，粉末就均勻地撒在肉串上，瞬間騰起股更濃鬱的香氣。
“心臟呢？”雲九歌又往前湊了湊，鼻尖都快碰到烤架了，“饕餮心臟要單獨烤，不能放太多調料，得吃原味的。”
封實初這才抬眼睨了他一眼，眼底帶著點無奈的縱容：“剛剖出來的時候就單獨串好了，在那邊溫著。”
他指了指旁邊的小烤架，上麵果然串著一顆籃球大的心臟，外皮已經烤得微微發褐，能看到裡麵粉嫩的肉汁在肌理間流動。
雲九歌眼睛一亮，剛要伸手去拿，就被封實初抬手按住手背：“還沒熟，再等會兒。”
少年的手還帶著點涼意，封實初的掌心卻暖得很，那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過來，讓雲九歌的心莫名安定了些，原本緊繃的肩背也慢慢放鬆下來。
林昭昭笑著走到旁邊，從儲物袋裡拿出些洗淨的靈草，分給圍著的孩子們：“來，姐姐教你們個小法術，以後想吃烤肉的時候，就能用巫力控製火候啦。”
她指尖凝出一縷淺綠色的巫力，輕輕點在一根肉串上，那處的火焰頓時小了些，溫度卻更均勻，肉皮上的油脂滋滋作響，烤得愈發金黃。
孩子們看得眼睛都直了，紛紛學著她的樣子凝出巫力，雖然有的控製不好火候，把肉串烤得焦黑，有的靈力太弱，連火焰都沒吹動，可沒人氣餒，嘰嘰喳喳地圍著林昭昭問東問西，笑聲在夜空中飄得很遠。
不遠處的樹蔭下，司徒明和幾個巫族長老正站在那裡，神色帶著點誠惶誠恐。
他們手裡捧著剛釀好的靈酒，卻沒人敢上前——那三位可是巫族供奉的神女、聖子，還有活了不知年歲的初祖，哪有他們這些晚輩打擾的份？
“神女好像在教孩子們巫術呢。”一個長老小聲說，目光落在林昭昭身上，滿是崇敬。
司徒明點點頭，目光又轉向烤架旁的兩人，見封實初正耐心地幫雲九歌挑去肉串上的筋膜，動作細致得不像個動輒就能斬殺凶獸的大能，忍不住歎了口氣：“聖子待初祖，可真是上心。”
這話沒說錯，封實初哪裡是單純想烤肉？他隻是看到雲九歌被那些人稱為初祖後，臉色蒼白得嚇人，連呼吸都帶著顫抖。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會是這個反應，但一想到他這個活了不知多少年歲的老朋友，居然也會陷入這種巨大的悲傷之中，他就不忍直視。
封實初這才拆解了那隻饕餮——他平常最討厭做些瑣碎又血腥的事，今天真的是豁出去了。
“都過來吧。”林昭昭的聲音突然傳過來，她笑著朝樹蔭下揮揮手，“烤肉要大家一起吃才香。”
司徒明和長老們愣了愣，隨即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連忙捧著靈酒走過去。
孩子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拿到了烤好的肉串，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頓時眼睛瞪得溜圓——
那肉入口先是焦脆的外皮，咬開後裡麵的肉卻嫩得能流出汁來，油脂的香氣混著孜然和仙靈椒的味道在舌尖散開，一點都不膩，反而帶著股淡淡的靈力，咽下去後連四肢百骸都覺得暖暖的。
“好吃！”一個小男孩含糊地喊著，嘴裡還塞滿了肉，又伸手去拿另一串。
雲九歌也拿到了那顆烤好的饕餮心臟，輕輕咬了一口，原味的肉帶著一股清甜，肉質緊實卻不柴，嚼起來滿是肉香，靈力順著喉嚨滑下去，慢慢驅散著體內殘留的心魔氣息，眼底的霧也漸漸散了。
雲九歌剛把嘴裡最後一塊烤肉咽下去，油亮亮的指尖還捏著簽子，就湊到封實初身邊，故意拔高了聲音，讓周圍的人都能聽見：“喂，封實初，你這手藝倒是藏得深啊！”
他晃了晃手裡的簽子，眼神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讚許，嘴上卻還端著點小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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