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沉重的木門在他們身後無聲地合攏,隔絕了走廊的微弱光線,也將外界風雨的喧囂徹底屏蔽。
茶室內的寂靜變得更加粘稠、沉重,仿佛空氣本身都凝固了,隻有心跳聲在耳膜裡鼓噪。
蘇林晚被慕斯年緊緊護在身後,她透過丈夫寬闊肩膀的縫隙,緊張地打量著這間詭異的房間。
燈光幽暗,唯一的光源來自房間中央一張巨大的、由整塊陰沉木雕刻而成的茶桌。
桌麵上方懸著一盞孤零零的、造型古樸的青銅宮燈,
燈罩上鏤刻著繁複的饕餮紋,光線透過紋路投射下來,
在桌麵和地麵上形成扭曲晃動的陰影,如同鬼魅在舞蹈。
茶桌後,背對著他們,坐著一個同樣穿著深灰色中式長衫的身影。
那身影端坐如山,紋絲不動,仿佛與身下同樣材質的陰沉木座椅融為一體,透著一股曆經歲月的沉凝和……死寂。
隻能看到對方一絲不苟梳向腦後的、夾雜著銀絲的頭發,以及搭在扶手上那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手。
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正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著扶手,發出極輕微、卻又異常清晰的“篤、篤”聲。
這單調的叩擊聲,在死寂的房間裡被無限放大,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的心尖上,讓蘇林晚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
引路的灰衣人如同完成了任務的傀儡,悄無聲息地退到門邊的陰影裡,垂手侍立,再次化作了沒有生命的背景板。
慕斯年的目光銳利如電,迅速掃過整個房間。
除了那背對的身影和門邊的灰衣人,再無他人。
但空氣中彌漫的那種被窺伺、被算計的冰冷感覺卻揮之不去。
他上前一步,將蘇林晚完全擋在身後,挺拔的身姿如同出鞘的利劍,
帶著凜然的威勢和冰冷的戒備,打破了房間內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閣下煞費苦心,引我夫婦二人前來,現在,可以現身說話了吧?”
慕斯年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金石般的穿透力,
清晰地回蕩在茶室之中,每一個字都蘊含著不容忽視的力量。
“篤、篤……”
叩擊聲依舊,那背影紋絲不動。
仿佛慕斯年的話語隻是拂過山石的微風。
慕斯年的眼神驟然轉冷,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危險起來。
“慕少主……還是這般心急。”
就在蘇林晚以為丈夫會爆發時,一個極其沙啞、乾澀,
仿佛砂紙摩擦朽木般的聲音,毫無預兆地、緩緩地從那背影處飄了出來,
“多年不見,你……倒是對這位蘇醫生,護得緊。”
這聲音飄忽不定,帶著一種非人的空洞感,仿佛不是從喉嚨發出,而是從某個腐朽的腔體裡擠壓出來。
讓蘇林晚頭皮發麻的是,這聲音響起時,那背影依舊保持著背對他們的姿勢,連叩擊扶手的節奏都沒有絲毫變化!
如同一個腹語者操縱的木偶!
慕斯年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聲音……他聽過!
雖然更加乾澀蒼老,但那獨特的、令人極度不適的發音方式和語調,
瞬間勾起了他記憶深處某個被塵封的、極其不快的片段!
他心中的警惕和殺意瞬間攀升到了頂點!
“裝神弄鬼!”
慕斯年冷哼一聲,語氣冰冷如刀,
“你既認得我,當知我的耐心有限。
那枚信物,從何而來?
我嶽父母之事,你又知道些什麼?
說!”
最後一聲厲喝,帶著強大的精神壓迫,直衝那背影而去。
“嗬嗬嗬……”
那乾澀的笑聲再次響起,帶著令人牙酸的摩擦感,仿佛破舊風箱在抽動,
“信物……自然來自它該來的地方。
慕家的東西,終究……是要回到慕家手裡的。
至於蘇醫生的父母……”
聲音故意拖長了調子,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殘忍戲謔。
蘇林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她死死盯著那個背影,仿佛要穿透那層布料,看清背後隱藏的真相。
“……蘇正清董事長夫婦,當年在滇南雨林邊緣遭遇的那場‘意外’車禍,確實……耐人尋味。”
那聲音慢悠悠地,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針,紮在蘇林晚心上,
“那輛衝下懸崖的貨車,司機……
可不是什麼普通的疲勞駕駛。
他死前……見過一個很有趣的人……
一個……代號‘影梟’的人。”
“影梟?!”
慕斯年的臉色驟然劇變!
這個名字,像一道驚雷在他腦中炸開!
那是慕家內部絕密檔案中記載的一個代號。
屬於一個早已被認定在數十年前,家族內部清洗中被徹底鏟除的、極度危險且隱秘的叛逃者!
這個代號,甚至隻有慕家核心長老和守護者才知曉!
它怎麼會……
和晚晚父母的死扯上關係?!
蘇林晚雖然不清楚“影梟”的含義,但看到慕斯年瞬間大變的臉色,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以及那聲音中透露出的、針對她父母的赤裸惡意,
一股冰冷的絕望和巨大的憤怒瞬間淹沒了她!
她再也忍不住,從慕斯年身後探出身,聲音因激動和悲憤而顫抖:
“你胡說!
你到底是誰?!
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
那乾澀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嘲弄,
“蘇醫生,有些東西……
不需要證據。
隻需要知道……
它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