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老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唯有後山小院廢墟中,那沉重如山的鎮封氣息如同無形的界碑,宣告著一位少女永恒的犧牲。
慕斯年再次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雕花床頂,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藥味。
他躺在自己彆院的沉香木榻上,身體被層層繃帶包裹,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內臟撕裂般的劇痛。
手臂上那三道焦黑的烙印依舊存在,隻是顏色似乎更深沉了些,如同凝固的深淵,傳來冰冷的死寂感。
“少主,您醒了!”
一直守在旁邊的老管家聲音沙啞,眼中布滿血絲,看到慕斯年睜眼,幾乎要落下淚來,
“您已經昏迷三天了!”
“我爸他……怎麼樣了?
還有我爺爺……”
慕斯年的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他掙紮著想坐起,卻被劇痛和虛弱死死按回床上。
“家主……還是昏迷不醒,傷了根本。”
管家連忙按住他,神色悲痛,“老族長他……”
“我知道了……”
慕斯年心中傳過一陣刺痛,緩了口氣,
“我媽她……”
“主母……隨……鏡魅一起消失了。”
管家哽咽著,泣不成聲。
慕斯年痛苦地閉了閉眼睛,強壓下心中的悲痛,咬牙問道
“我那二叔,慕振海,他……怎麼樣了?”
“二爺……他性命無礙!”
老管家神色複雜,
“隻是他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祖祠的事,不記得……之前被控製的事,連……連鴻嶽老爺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
大夫說,是驚嚇過度,加上那邪術的反噬傷了根本……”
失憶?
慕斯年心中一沉。
這究竟是幸運的自我保護,還是鏡魅留下的某種後手?
他閉上眼,祖祠血腥的一幕幕在腦海中翻騰:
海叔被操控的獰笑、鏡魅占據母親軀殼的怨毒、父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以及……蘇林晚心口那枚如同永恒烙印的符文……
心口再次猛地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並非肉體之痛,而是靈魂深處被撕裂的共鳴!
他猛地抬手捂住胸口,手臂上的影噬烙印也隨之傳來一陣冰冷的悸動。
仿佛有什麼東西,隔著遙遠的空間和無儘的痛苦,在呼喚他。
晚晚!
他倏然睜開眼,不顧管家的勸阻,強行調動起體內殘存的一絲天罡之力,凝聚心神,試圖去感應手臂上那同源的烙印。
嗡……
烙印深處,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無儘痛苦和沉重意誌的波動,穿透了那無形的鎮封屏障,清晰地傳遞過來!
如同黑暗中閃爍的星火,雖然微弱,卻頑強不息。
她還活著!
在那永恒的痛苦深淵中,她的意誌仍在堅持
但這感應帶來的並非欣喜,而是更深的、錐心刺骨的痛楚!
他能“聽”到烙印傳遞來的、屬於她的靈魂哀鳴,那是被無儘怨念侵蝕、被沉重封印碾壓的痛苦嘶吼!
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承受著超越極限的折磨!
“呃……”
慕斯年悶哼一聲,強行切斷了那令人窒息的感應,額頭上已布滿冷汗,金色的眼瞳中血絲彌漫,充滿了無力與滔天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