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年盤膝坐於光繭旁,心神卻如繃緊的弓弦。
啞伯懷中古鏡那轉瞬即逝的暗紅預警,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不安漣漪久久未散。
斷臂處黑色荊棘紋路的刺痛感雖已平息,但一種冰冷的、被窺伺的直覺,卻如同跗骨之蛆,縈繞不去。
他強迫自己收斂心神,將新生淡金力量的流轉催動到極致。
那縷源自心網的金絲,在他丹田氣海中如同初生的太陽,散發出溫和卻不容忽視的光輝,
沿著修複的經絡流淌,持續滋養著蘇林晚的光繭,也洗滌著他左臂斷口殘留的冰冷餘燼。
光繭內,蘇林晚的氣息在淡金力量的浸潤下,似乎又平穩了一絲,如同沉睡的湖麵,波瀾不驚。
就在這表麵的平靜即將麻痹警惕時——
藥庫厚重的木門被輕輕叩響,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啞伯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睛裡瞬間充滿了警惕,如同護崽的猛獸。
他下意識地將懷中的古鏡抱得更緊,身體微微前傾,擋在光繭前方。
慕斯年緩緩睜開眼,金色的瞳孔銳利如鷹隼。
他感知到門外是管家的氣息,帶著一絲壓抑的急切和……
淡淡的血腥氣?
“進來。”
他聲音低沉。
門被推開,管家快步走入,臉色凝重。
他先是對著慕斯年深深一躬,目光掃過光繭和守護的啞伯時,
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隨即迅速收斂,壓低聲音道:
“少主,二爺那邊……有異常!”
慕斯年心頭一凜:“說。”
管家攤開緊握的手掌,掌心赫然躺著那塊從慕振海西裝內襯取出的、深褐色近乎發黑的布料碎片!
碎片一暴露在藥庫的空氣中,那股冰冷的、粘稠的、帶著硫磺惡臭的邪異氣息瞬間彌漫開來,遠比在慕振海房間時更加清晰!
嗡——!
啞伯懷中的蘇明月古鏡再次劇烈震動!
鏡麵上那道裂痕瞬間亮起刺目的暗紅光芒,如同燒紅的烙鐵!
這一次,光芒不再一閃即逝,而是持續地閃爍著,發出低沉的、帶著警告意味的嗡鳴!
整個藥庫的溫度驟降!
慕斯年斷臂處的黑色荊棘紋路猛地灼燒起來,尖銳的刺痛直刺靈魂!
他體內的新生淡金力量如同受到挑釁,瞬間在體表形成一層薄薄的、流轉著金色符文的護罩!
“就是它!”
管家臉色發白,指著那碎片,
“二爺看到這碎片時,反應極其激烈,說什麼‘血’、‘冷’……然後就像變了個人!
這碎片……邪門得很!”
慕斯年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那塊碎片上。碎片上的深褐色汙漬,
此刻仿佛活了過來,在燈光下隱隱流動,構成極其扭曲、令人眩暈的暗紋。
那股氣息……陰冷、汙穢、帶著純粹的怨毒和吞噬的欲望……
與他在療養院深處那灘穢土泥沼中感受到的、慕鴻嶽最後的怨念核心……
同源同質!
“穢土餘孽!”
慕斯年瞬間明白了!
鏡魅雖滅,初代鏡主被重創封印,但慕鴻嶽那點最精粹、最惡毒的怨念核心並未被徹底淨化!
它如同最頑固的病毒,依附在這塊沾染了祖祠邪氣和慕振海氣息的布料上,蟄伏了下來!
而慕振海的“失憶”和異常反應,極有可能是被這怨念核心在潛移默化地侵蝕、汙染!
它需要一個宿主,一個可以重新滋生的溫床!
“不好!”
慕斯年猛地看向光繭!
就在管家拿出碎片的瞬間,光繭表麵那原本穩定流轉的三重微光,猛地劇烈波動起來!
尤其是象征著歸元淨化之力的碧綠光芒,如同被投入墨汁的清水,瞬間被一股粘稠的、帶著硫磺惡臭的汙穢黑氣侵染!
那黑氣正是從管家掌心的碎片中逸散而出,如同嗅到了絕世美味,無視了距離,瘋狂地撲向光繭中那純淨而虛弱的本源!
嗤嗤嗤——!
碧綠光芒與汙穢黑氣激烈碰撞、湮滅!
光繭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沉睡中的蘇林晚身體猛地一顫,蒼白的臉上再次浮現痛苦之色,眉頭緊緊鎖起,心口的符文烙印光芒急劇黯淡!
“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