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宮大殿內,時間仿佛被拉長。
慕斯年護著蘇林晚,葉驚鴻攔在前方,三人皆屏息凝神,目光死死鎖定在那微弱藍光縈繞的中心。
淩無雪“遺體”下的玄冰地麵,滲出的幽藍光粒越來越多,彙聚成一條條細小的光溪,無聲地流入他心口處那枚微微震顫的冰核碎片之中。
碎片的光芒逐漸穩定,從搖曳欲熄變得如同深海夜明珠,散發著恒定而冰冷的輝光。
更令人驚異的是,整個冰宮仿佛活了過來。
牆壁、穹頂、地麵…所有千年玄冰乃至更深處的萬載寒髓,都與之產生了共鳴,發出低沉悠遠的嗡鳴。
精純至極的極寒之力不再是散逸的狀態,而是受到那冰核的絕對吸引,化作肉眼可見的淡藍色寒霧,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如同朝拜君王般,湧入淩無雪的心口。
哢嚓…哢嚓…
細密的冰裂聲再次響起,但這次並非來自地麵,而是來自淩無雪本身!
他體表那層死寂的冰霜正在龜裂、剝落,露出底下新生的、更加晶瑩剔透的肌膚,仿佛由最純淨的玄冰雕琢而成。
他心口的空洞處,寒氣與藍光劇烈翻湧,一個全新的、由極度凝聚的寒髓之力和他殘存不滅的意誌共同塑造的核心,正在艱難而緩慢地成型!
那不再是血肉心臟,而更像一枚能量化的——寒髓之心!
這個過程散發著古老而神聖的氣息,帶著一種規則般的強製性,讓慕斯年試圖凝聚的星辰之力都受到了無形的壓製,難以真正形成攻擊態勢。
“他在…
吸收整個冰宮的力量重塑己身?”
慕斯年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守護者與守護之地竟能如此共生?
葉驚鴻的雷靈之體對能量變化最為敏感。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新生的核心雖然散發著極致之寒,卻異常純淨、磅礴,充滿了冰冷的生機,不帶絲毫藺無塵和那門後存在的邪惡與混沌。
反而…
與她至陽至剛的雷霆之力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對立又互補的感應。
她看著淩無雪新生的麵容,那上麵的冰霜儘褪,恢複了他原有的、近乎完美的俊美,卻更添一份非人的、神隻般的冰冷與脆弱感。
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在她靈體深處滋生。
蘇林晚同樣感受複雜。
混沌印記對那新生的極寒核心產生了微弱的排斥,卻又有一絲奇異的吸引,仿佛冰與火在絕對零度下的某種詭異平衡。
她靠在慕斯年懷中,看著淩無雪複蘇,心中那點因同源力量消散而產生的失落感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安心,以及一絲…
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分走注意力的微妙異樣。
慕斯年將她護得更緊的動作,讓她下意識地更貼近了他。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刻,也許是一個時辰。
當最後一絲寒霧融入,淩無雪心口的藍光驟然內斂,徹底穩定下來。
一枚完美剔透、如同藍色鑽石般、緩緩搏動著的“寒髓之心”在他胸腔內成型,每一次搏動,都引動整個冰宮與之共鳴,散發出柔和而強大的能量波動。
他長長的銀色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
他的眼睛雖然依舊是冰藍色,卻比之前更加深邃,仿佛蘊藏著整片萬載寒淵。
褪去了所有的冰冷和高傲,隻剩下一種初生般的茫然、無儘的疲憊,以及一種曆經生死巨變後的沉澱與淡漠。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三人,在慕斯年和蘇林晚緊密相依的姿態上停留了一瞬,波瀾不驚,最終落在了離他最近、眼中帶著關切與警惕的葉驚鴻身上。
他的嘴唇動了動,發出的聲音極其沙啞、微弱,卻帶著一種奇特的、冰冷的磁性:
“…是…你…攔住了…他?”
他顯然記得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刻,葉驚鴻攔在慕斯年身前的舉動。
葉驚鴻沒想到他蘇醒後第一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微微一怔,隨即點頭,聲音也不自覺地放輕了些:
“你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而且…你救了我們。”
淩無雪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試圖坐起身。
這個動作似乎耗儘了他巨大的力氣,新生的心臟搏動加快,藍光流轉。
葉驚鴻下意識地上前一步,伸出手,但在即將觸碰到他時又停住了。
她的雷霆靈體與他的極寒之軀本能地相互排斥又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