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宅就老太太一人在家。
江老爺子被請進來時，背著手，氣勢昂揚，不像是來做客的。
倒像是來找事的。
管家請人入座，泡了茶，剛想倒就被老太太製止了：“我來吧，你們都下去。”
老爺子哼了聲。
裝模作樣。
茶湯灌入杯中，他沒好氣道：“行了，我來這可不是為了喝茶的。”
裴老太太還是繼續把茶倒上：“我知道，你是為了聽芙來的。”
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姓裴的一家子聰明勁兒全用在這些不要臉的勾當上了。”
老太太“誒”了一聲：“你可彆，我又不姓裴。”
兩個半截入土的人了，坐在一塊就是比誰的臉皮更厚。
老爺子嘴毒：“那你死了的老伴兒姓裴吧？你孫子姓裴吧？還有我孫女兒嫁給你孫子這檔子事，也是你們家姓裴的琢磨的吧？你們還要不要點臉啊？”
老太太看不慣他這土匪一般的模樣：“彆這麼大聲嚷嚷，這事當時你不也答應了嗎？”
聽到這。
江老爺子仰天一聲大笑。
極其荒唐的語氣：“你還敢提呢？！當時老子是看裴延年大病一場瞧著沒幾年快活日子了，他這麼一說，我不就應付他一句嗎？”
老太太：“我又不知道你們是怎麼說的，反正老頭兒遺囑裡寫了你答應了的。”
老爺子怒了：“那你要不要看看那年你孫子幾歲，我孫女兒幾歲？你真敢當真？”
那年裴青序十五歲。
因為裴老爺子生病的事從國外回來。
江老爺子特地帶著江聽芙去裴宅探望自己這個老朋友，裴老爺子膝下沒有女兒孫女，見了江聽芙就喜歡得很，一直問她要不要做他的孫女。
江聽芙年紀小，但不傻，怎麼問都是一個勁搖頭，說隻要自家爺爺。
給江老爺子哄得找不著北。
裴老爺子不甘心，看了眼不遠處的孫子，索性跟江聽芙說：“那不做孫女，做爺爺的孫媳婦好不好哦？”
年幼的江聽芙不懂。
裴老爺子向她指了指裴青序：“就是以後嫁給爺爺的孫子，就是那邊的阿序哥哥。”
“阿序哥哥？”
“對，你看啊芙芙，阿序哥哥長得好看又聰明，而且嫁給他的話，以後這棟大宅子，還有我們裴家好多好多的錢，都是你的，他也是你的。”
江聽芙看著比自己家大兩三倍的宅子。
雙眼發光，抓著江老爺子的手：“爺爺，我想要這個大宅子，要過來給爺爺住。”
江老爺子都被哄昏頭了：“好好好，要要要……”
於是兩位老爺子的口頭親事就這樣定下了。
一個當真。
一個當玩笑話。
江老爺子這些年早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了，哪裡想得到那個老不要臉的東西竟在臨死前把這事當遺囑寫下來。
臉皮到底多厚才能做出這種事？
想到這老爺子就生氣。
怒拍了拍桌子：“就算有這麼個口頭承諾在，你們難道不考慮兩個孩子的意願嗎？這又不是舊社會，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狗屁！”
老太太也不服氣了：“你這話我可要先說清楚了，當時親口我問過兩個孩子，都是願意的。”
當時她臥病在床。
翻看裴老爺子留下的日記時想起這個事，當天就問了裴青序。